
铁道兵文苑
桃子树的故事

老屋后面有一片竹林,离房屋地基上三米多高的地方,有块菜地。菜地边上有颗桃子树,诉说我母亲对桃子树情有独钟的故事。
上初中的时候,我听母亲讲:
1951年,母亲她出嫁,那个时候,什么都没有,不存在有嫁妆的问题,母亲只提了一个木水桶和一个小洗脚盆。母亲从外公家里带了些蔬菜种子和一颗桃子树苗。当时外公家的屋门前有橘子树,李子树,桃子树。大桃子树下有小桃子树苗。母亲听老一辈的说,出嫁时,带颗桃子树苗去夫家种上,以后家里的子孙后代就会桃李满天下。
母亲还真信这些说法。就先一天挖了一个长得粗一点,苗杆直一点的桃树苗,连土一起放在水桶里,父亲去接母亲,一起就进了王家的老屋。第二天,母亲就把桃子树种在老屋后面的菜土边。
这颗桃子树种在菜土边的坎坎上,十多年后,桃子树就长大了,我上初中的时候问母亲:“这桃子树是谁种的?怎么种在菜土边边坎坎上,没看下面就是三四米高的坎坎吗”?母亲才告诉我这桃子树的由来。我说:“为什么不种到菜土中间呢”?母亲说:“种到菜土中间,桃树长大了,菜地里就没法种菜了”。
刚种下桃树的那几年,母亲象护理婴儿一样照料这颗幼小的桃树。夏天,每三天,母亲去浇一次水。还搞些大一点的树枝插在桃子树周围遮阴,生怕把幼小的桃子树晒死了。冬天,母亲用点稻草把桃子树干围住,生怕把桃子树冻坏了。每年春天,母亲用自制发了酵后的土杂肥,埋一堆到桃子树根下。一年又一年,老屋后的那颗桃子树,在母亲的精心培育下,慢慢长大。
七八年后,桃子树干有小饭碗粗,树枝象伞一样伸展,有的还伸到了坎坎的下边。 第一次结桃子的时候,大约是七月份左右,这种桃树结的桃子 ,在湖南老家叫“早禾桃”。桃子有一二两一个,又脆又甜。第一年结了一大箩筐。母亲除留了些给家里人吃以外,背了一小背篮桃子,送到生产队四十多户人家,进到每家每户母亲就说:”尝尝新”。大家都说:”队长(父亲)堂客(夫人)很客气,很贤惠”。
后来,每年桃子越结越多,大年(果树结果分大小年)的时候,可以结一担(两箩筐)多。母亲除给队上的人吃一些外,剩下的拿出去卖钱了,给我交学费。母亲每年坚持给桃树浇水除虫施肥。桃树长得十分旺盛。最多的时候可以结桃子一百多斤。
1972年我应征入伍当了铁道兵,1975年考上石家庄铁道兵学院机械系,第二年暑假回家探家的时候,我到菜地里一看,那颗在老屋后面的桃子树不见了。只剩下一个桃树桩子。我问母亲:”桃子树怎么砍了”?母亲说:“前年,一个调皮的小孩,爬到树上去摘桃子,不小心从桃子树上掉到坎坎底下,摔得手和胳膊都擦掉皮,流了血。你爸爸怕今后伤到了村里的孩子们,就把树砍掉了。当时我(妈妈)还心痛这颗树”。
1979年,我带着铁五师干部科批准结婚的报告,回到老家结婚。找的对象是老师。还真应证了母亲当时种桃树的心愿,桃李满天下。巧的很,老屋后面的桃树从树根旁发出两根新苗苗,像比翼双飞的夫妻俩。桃子树又重新旺盛起来。我每次从部队回家探亲,都到菜地边看看这颗桃子树。盼望它快快长大。
2003年,母亲得了脑溢血,抢救治疗后瘫痪了4年。临去世前的一个星期,她说要去看看新长出来长大了的桃子树。我们兄弟几个用轮椅把母亲抬到菜土里,母亲望着桃子树 ,眼角里溢出泪花,无语。我猜,母亲心里肯定在说:“永别了,桃子树”。
90年代后期,老屋没了,盖起了新楼房。房子后面的竹林依然茂盛,桃子树依然在菜土边林立,慢慢地成长。每当我回老家时,看到这颗桃子树,对母亲的思念就泉水涌出,桃子树的故事也就永远留存脑海里。
(本版编辑: 老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