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文苑

越过秦岭是巴山(9)


 
 

越过秦岭是巴山(9)
 

  老史

  

  互相关注 记襄渝铁路建设中的铁道兵汽车兵

  9.人小志高的学生连
 

雄赳赳气昂昂的女学兵
 

  参加襄渝铁路建设的队伍,远远不止铁道兵的人马,地方上为了支援这项三线建设任务,湖北、陕西、重庆、四川还派出了大批民兵走进工地,和铁道兵并肩战斗,发挥了巨大的作用。除此以外,在陕西境内,还有一支特殊的队伍,他们在襄渝铁路的建设中,也立下了汗马功劳。这就是西安、宝鸡等关中五个城市中待业的中学生队伍。他们当时的实际年龄大部分都在十六岁左右,到工地后单独组成连队,在铁道兵各部的带领下参加各项施工任务,大家都称他们为“学生连”,他们则自称“学兵”。

  根据当年的学生连战士李进京介绍,1970年6月10日,陕西省“革命委员会”、陕西省军区联合发出陕革发〔1970〕51号文件《关于保证修建2107工程(襄渝铁路)的几个主要问题的通知》,在其中的第二条“民兵问题”中写道:

  “另由省计委会同省教育局、下放办公室,从一九六九、一九七零届毕业生中选调十六周岁以上政治思想好、身体健康的学生一万名(女生不超过百分之十五),由铁道兵部队带领,并配一定数量地方干部,参加施工,争取八月份上齐。施工任务完成后,由省劳动部门统一分配工作。”

  1970年9月22日,西安市“革委会”下放疏散办公室的《关于动员一万名六九届中学毕业生参加襄渝铁路建设的情况报告》有如下叙述:

  “在铁道兵部队和有关单位的大力协助下,从7月13日开始,至8月25日,历时32天,顺利地完成了在本市69级中学毕业生中选调一万人的任务;另超额了57人(其中:男8507人,女1550人),并且安全送到安康、紫阳、旬阳、白河等施工地点。”

  这一万名学生后来编成了60个连队,分别配属铁道兵二师、十师、十一师,每个师20个连,其中包括三个女子连队。这60个学生连队进入工地后,渡过短暂的适应期后,很快就投入了铁路施工的繁重工作。

  1971年初,宝鸡、咸阳、铜川、渭南、西安又分别发出关于选调学生支援襄渝铁路建设的通知。这一批从宝鸡、咸阳、铜川、渭南四个城市的学生中选调了五千名,从西安选调了一万名,动员的范围是家居城市吃商品粮的六九、七零届毕业生、社会青年以及应下放而未下去的老三届毕业生。经过动员、审核、批准等程序,这五个城市的一万五千余名青年编成了81个连队,于1971年三月底以前,分批到达襄渝铁路工地。 这批学兵配属铁二师两个连队,配属铁十师二十六个连队,配属铁十一师的有五十三个连队。

  至此,为配属在陕西境内施工的铁道兵部队,一共组建了141个学生兵连队,其中在铁道兵二师的有22个,在铁道兵十师的有46个,在铁道兵十一师的有73个。于是,二万五千余名来自关中各城市的学兵,成为襄渝铁路陕西段施工中的一支生力军,活跃在桥梁、隧道、涵洞、车站等工地。他们所承担的任务有:修工地的临时公路、备砂石料、装车卸车、在大桥工地、隧道工地参与施工等等,反正咱们铁道兵干的,如打风枪、爆破、掘进、扒渣、支模板、打拱、打边墙等,他们都干,有的甚至干得比咱们更出色。
 

女学生连战士
 

  由于我们汽车营与他们在一起工作的时间少,他们这两年的生活只能大致了解一些。比如在西安、石泉以及后来的西乡、城固,部队都有自己的材料仓库,他们也有一些连队长期住在这里,每天负责给汽车或火车装卸车。他们当时还很瘦弱的身体,每天活跃在火车站、仓库。一包包水泥、一根根圆木、一卷卷盘条,都是他们用双臂和肩膀装上车。到了工地,又是他们一包包、一根根、一卷卷卸下车。我们拖过去多少吨的物资,他们就要装卸多少吨!

  在洞河六团工地,我亲眼见到一个女子学生连,她们当时负责将西安运来的水泥从车上卸进仓库。她们没有十六七岁少女的娇羞,更没有弱不禁风的体态,只见她们穿着土黄色的旧军装(这大概是发给她们当工作服的吧),戴着发灰的大口罩,头发上满是灰黄色的水泥,肩上还搭着一块防尘的布,虎虎生威地走到打开车厢板的车旁,头一低,腰一挺,车上的姑娘就已经将两大包水泥搁上了她的肩头。再转眼,她门已经背着这两包水泥跑出好远了。

  这就是铁道兵二师5806部队学生五连,全连都是清一色的穆桂英和花木兰。
 

女子学生连——六团学生五连部分战士
 

  更多学生连的事迹是在互联网上读到的。一位名叫程刚的西安学兵2007年在网上发了一篇很长的,名叫《难忘的巴山汉水》的文章,对这段历史作了详细回忆,看了让人唏嘘不已。原来他们在那段时间内,生活要比我们艰苦,工作要比我们繁重,安全没有我们有保障,但战斗热情甚至比我们这些当兵的人还高。

  文章在描写他们进山那天的见闻和心情时说:

  ……

  车队沿着西万公路,向前面那南山口(秦岭沣峪口)奔驶。

  秦岭山间多悬崖绝壁,险峻陡峭,一上午的爬坡,终于上到了顶峰。这里海拔3400多米,是秦岭山脉的最高点,一眼望去,山连着山,白云围着群山,使人感想万千:“江山如此多娇……”

  汽车开始下山了,同学们喊着:“冲啊!”

  同学们唱着:“临行喝妈一碗酒,浑身是胆雄赳赳……”

  回头望,那盘山公路一层一层的,汽车一辆接着一辆,好壮观啊。

  ……

  第三天从恒口向紫阳出发,就不好走了,比翻秦岭还难,简易的在建公路,险要的峡谷地带,山高、坡陡、沟深,一边是山崖,一边是看不到底的深沟。我们在车上就看不见路边,看不见底的山沟好吓人啊!路面窄到我们这辆大卡车刚刚放得下,而车的右面就是悬崖,一点遮挡都没有!每每在拐弯的时候,我的心就悬到嗓子眼里。更要命的是,由于土质疏松,有段路面靠近悬崖的地方,汽车轮子压过去,我们都听得见“扑啦啦”的土石块掉下山崖的声音,而我们的心脏,也随着车子上下颠簸跳个不停……

  在个拐弯处,碰见一辆对头车,是辆军车(该不是我们哪位老战友的车吧),谁也过不去了。同学们都下车来,大家七嘴八舌:

  “这个地方太险了!”

  ……

  一个45度的左拐,一边是崖,一边是深沟,靠近沟边还有一块突出的大石头,愣是没法让。半个多小时了,没法解决,同学们开始起哄:

  “只有把军车推下沟里……”

  我们人多。当兵的逼急了,只有冒险了,我们的老司机在前面指挥着,让军车慢慢地拐过那个弯,当车前轮压上那块石头时,当兵的脸都吓白了,好险啊!我们也紧张地看着,车轮只有一半在路边上。

  我们的车队慢慢地通过了,经过一路艰险,20号晚上终于到了陕西的紫阳。

  当晚我们5806部队学生三连就住在山上当地老乡家。这个山坡一个班,那个山坡一个班,连部在另一山坡上,全连一百八十多人分散住在各个山头。陕南大巴山地区是个很穷的地方,从我们班住的这家就可以看出来。他们给我们让出一间干打垒的土墙茅草房,黑洞洞的也就十几平方,里边还养了两头小猪娃。蚊虫叮咬,跳蚤也多,再加上水土不服,那个难受别提了。全班就这么一个铺在地上挤着睡,只好侧着身,要是平躺地方就不够了。虽然一路上千山万水地赶了四天路,这一晚上大家还是没人入睡,浑身都被咬得起满了疙瘩。

  天快亮时发现两个小猪也跟我们挤在一起睡,怪不得晚上那么挤!

  ……
 

干活辛苦人快活
 

  他们这个连队属铁道兵二师5806部队三中队(六团三营,我也在这个营里当过半年兵)管辖,施工的任务是:

  小米溪隧道长3307米,是铁道兵二师襄渝线隧道第2号重点工程;

  阳坡隧道长1259米;

  石门沟铁路大桥长145.4米,高52.6米,2墩2台3跨。

  参加人员:铁道兵三中队5个连、岚皋县民工团、紫阳县民工团、镇巴县民工团、学生三连。襄渝线石门沟工地大约有至少三千人生活在那里。

  程刚在文中写道:交给我们学兵三连的第一项施工任务是修建石门沟大桥。石门沟是几千年几万年自然形成的沟深,从山上冲下来的大大小小的石头一直排到江边,山间溪水常年不断。这项任务工程艰巨,施工时间短,架桥要在冬季无雨季节搞完。

  学生连每天三班倒,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施工。

  最难的工作是挖大桥的一、二号基坑,要一直挖到水下山体的岩石部分。先要挖个沟,将上边山沟里的溪水从两头引开,但总是有部分溪水返回来流入基坑,当时又没有抽水机,全部靠人力把水担上来,二十四小时不能停,否则基坑里就会灌满水。基坑比大桥立柱截面要大三四倍,工程量非常大。同学们用最原始的工具:钢钎、大锤、扁担、竹筐、水桶日夜施工。刚开始,拎起那八磅大锤怎么也打不准,经常打偏、打空,小事故时有发生。到后来,个个练的一口气可打近千下,左右开弓。再说那从基坑里担水,在家谁也没干过,两个大铁桶一根扁担,担上基坑里的水,走在木板搭的独木桥上,东摇西晃,水洒的满身都是,冷风一吹,那种感受真不是味。

  基坑打好,浇筑混凝土工作开始了。为了确保工程质量,上百方的混凝土要一口气浇完,不能停,还要保证大桥的内质外观光滑平整、线条柔顺、造型美观、棱角分明、没有气孔。有一次我们从早上八奌一直干到第二天下午,施工完毕回到驻地,已经在工地上干了三十六小时了。
 

安康博物馆给陕西学兵开辟了专门的展厅
 

  来到陕南大巴山半年,学生三连盖起了自己的营房,并在石门沟大桥桥墩的施工中干出了成绩,同学们个个招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成了铁二师工地上的骨干连队。六团对我们学生连很重视,遇到关键、难啃的骨头,总是想到我们学生连。当大桥施工进入一半,桥墩高出地面二三十米的时候,隧道施工全面展开,此时上级领导又将学生三连调到隧道工地去与部队九连合作施工,共同开凿小米溪隧道。

  小米溪隧道全长三千一百米,是襄渝线上第二长的隧道。

  学生九连和部队九连共同开凿这条隧道。当时机械化程度太低,整个工地只有三台电瓶车:隧道一台,平道一台,充电备用一台;有几台空圧机为洞里送风,供风枪使用;一台抽风机抽洞里放炮留下的浓烟;还有两三台老式的水泥搅拌机。数量最多的“机械”就是风枪,每班有三四支,每支重三四十斤。上班时要先拆开用柴油清洗净,再安装好扛进洞里使用,下班扛出来后也要放在清洗室里由接班者清洗后继续使用。

  隧道的右面有一条平道,距隧道约有二三十米,是为配合隧道施工而修建的,约有三米多高,四米多宽,长约一千八百米左右。其中每隔二百米左右修一条岔道,可以直通隧道,共有八个岔道。从平道的每个岔道口进入隧道后,可以向隧道的两头各开一个工作面,这样八个岔道口就可以开十几个工作面向两边同时施工,以增加工作面提高掘进速度。每个岔道口设有一个车站,路面稍宽,可用来停矿用斗车。装满石渣的翻斗车从隧道被人推到平道车站并连接成一长列后,再用电瓶车拉出洞,渣倒完后,电瓶车再将空斗车拉回洞内。

  平道的一侧设有通风管道通往隧道,作为放完炮后通风抽烟之用。隧道分三层施工,先打下层,然后支排架打二、三层。一层出渣全部是人工用锹铲进土箕内,然后端起倒入斗车内,劳动强度非常大,特别累。二层是用细圆木排放在排架顶上,放炮崩下的石渣堆积在圆木上,斗车停到下方后,抽掉圆木,石渣直接掉入车斗内,比较省力。每个工作面的人员都有分工,有的打风枪、出渣,有的推斗车、倒渣,此外还有装火药、放炮的,还有安全员。打完炮眼出完渣后,炮手将炸药填入炮眼,装好雷管和导火索,然后通知所有人员疏散。导火索全部点着后,约十五分钟后炮响,炮手在这段时间内跑出危险区。

  ……
 

陈列在安康博物馆里的雕塑之一 ——学兵在隧道里出渣
 

  由于我的身体高大,就分到风枪班,主要任务打孔放炮。第一天进洞什么也不懂,也不知道怎样干,当时有一名铁道兵军人带着我手把手的教。风枪一响,“突突突”的声音压倒一切,我用力把着风枪怕它倒了,风大了它自己往上跑,风小了起不来,我还要用力往上抬。一个班下来,搞得一身汗,满脸油……

  孔打好了,领来炸药,小心翼翼地装上雷管,再把炸药一节节装进炮眼。点炮这件事可太难为我了,我这人胆小,过春节时我连鞭炮也不敢放,别说这是威力十足的真炮……

  解放军把每个人的任务分好,让我点最下边那两个底炮。他还交代,先点中间的炮,再点最上边一排炮,最后点下边的底炮。等轮到我点底下炮眼时,掌子面己全是烟,火药味呛人,什么也看不清。我紧张得双手发抖,用火柴怎么也点不着导火索,同学们开始往外跑了,我还没点着,没办法,我也赶快朝外跑。军代表问我:

  “你点好了吗?”

  我说:

  他们也和铁道兵战士一样在隧道中作业

  “没点着。”

  “那你跑什么?”

  “我看你们都跑,太害怕了……”

  军代表急忙跑回去,把我那两个炮点着。

  出渣工作是整个隧道施工中最累的,特别是平地出渣。大家要将石渣用铁锹铲入竹箕内,然后端起竹箕倒进斗车。每个装满的竹箕约有二十斤以上,在没有任何机械设备帮助的情况下,全靠人力清,劳动强度非常大。每个班在下班前要把当班炸下来的所有石块清除干净,下班时每个人基本上都累得半死了。

  每班出渣的工作量都在15至20立方左右,都要及时往外运。我们要穿着笨重的雨衣雨裤,戴着厚厚的防尘口罩,不停抬着石头往斗车上装,然后再由二人负责将斗车推到洞口,将石头倒进大山沟里。隧道打深了以后,洞里铺上了铁轨,开起了矿车,我们可以手推着矿车出洞,倒是省力了一些。洞口是个下坡,两人推的飞快就跳上车,一直可以滑到沟边,但是刹车装置比较土,只是用一个木棍绑在车身上,刹车时使木棍摩擦车轮让车停下来。但是太快了刹不住车,矿车一不小心就翻到大沟里去了。
 

  ……

石泉招待所的十名学生连女兵
 

  他们不但十分劳累,而且还经常遇到塌方。由于近几天来小塌方不断,有学生被塌落的碎石砸伤了手臂,为了保证安全施工,营部决定在工作面上搭建排架。就在搭排架的过程中,进洞以来最大的一次塌方开始了,几块巨石从顶上落下来,在排架上施工的两位学生战友来不及躲避,不幸遇难,英勇牺牲!

  还有一个困扰学生们的最大问题就是:由于天天都是重体力活,靠着当时在学校里的粮食定量,根本吃不饱肚子。

  程刚回忆到,当时他们按中学生的定量供应粮食,大约每人每月三十多斤吧,但其中有百分之六十是杂粮,如玉米面、高粱米,每人每月四两油。每顿饭有两个馒头,每个二两,没有蔬菜,没有肉,每天好饿啊!

  有一次上后半夜班,早上连里安排我们班去洞河团部拉粮。中午来到铁道兵六团团部招待所用餐,一名小战士给我们说:半斤粮票一角玖分钱,可以随便吃。

  这是第一次离开石门沟到团部出公差,虽然早上出来一路拉纤行船,早就饿了,同学们怕影响学生连的形象,都老老实实坐着,不敢大声说话,静静地等待着每人那两个馒头。这时战士给我们送上两盆米饭,洗脸盆那么大一盆,七、八份菜,还有一大桶汤。同学们太意外了,从内心里感谢部队对我们的热情招待。一年了,同学们从未坐在凳子上围着桌子吃过饭,更谈不上什么米饭、猪肉和蔬菜了。眼前的现实怎能不让同学们感动呢?

  过了一会,小战士过来问:

  “同学们还需要加饭吗?”

  大家齐声说:

  “再加点!”

  又上了一盆米饭。当时同学们饭量太大,很快将加的一盆饭和一大桶汤都吃完了。小战士又过来问:

  “吃饱了吗?”

  同学们说:

  “有的话再来点!”

  这次小战士把剩下的二盆米饭都拿来了。

  吃完后同学们差不多也都吃饱了,但机会难得,当小战士再问我们的时候,我们还说再加点。这时小战士感到为难了,说:

  “米饭没有了,还有些馒头!”

  同学们齐声说:

  “馒头也行!”

  当一大笼馒头拿上来时,小战士告诉我们,只准吃,不准拿!同学们齐声叫好。这吃馒头是同学们炼了一年的功夫,怎么可能让它剩下呢?馒头啊,馒头,你知道三线学生连每天最想的就是你吗?

  ……
 

与铁道兵并肩作战的学生连最后的合影
 

  关于学兵们生活的艰苦,汽车营四连战友程乐平还有一次苦涩的亲身经历:

  大约是1971年的第一个冬天,我在安康恒口住勤,负责检修过往于紫阳到石泉一线的连队车辆。一个周六之夜,吃过晚饭天就黑了。约莫9点钟的时候,不远之处的小树林里传来一阵凄婉的《北风吹》乐曲声,我寻着声音走过去一看,有个穿着棉工作服,带副眼镜的男学生在那里独自吹奏黑管。

  由于我对音乐也十分喜好,便与他宣喧了几句,并很快就熟悉了。从谈话中得知,他是铁道兵十一师学生连的,任务是在附近的一个采石场爆破采石,用于铺垫新建的公路。他还无意中谈到,工地上作业十分艰苦,劳动手套不够用,时常磨伤手指……

  看着他那副令人心疼的样子,我十分同情。想到我们修车后丢弃的一些满是油污的手套,便拿出一双问他:这样的手套你们还能用吗?他眼睛里挂着晶莹的泪珠,连忙对我说:能,能,一定能!

  我赶紧带他回到我们的驻勤工房,将散乱在废物箱里的废手套都收集起来一起给了他,就连其中一些破损严重的,也被都被他捡回去了。临别时,我看着他那双细皮嫩肉的手和十个灵巧的手指头,还特地从我工具箱内拿出一双崭新的手套,对他说:我也是学生参军的!你的黑管吹的真好,送你一双新手套吧!说到这里,他竟然流下了眼泪……

  匆忙之中,我们没能相互留下对方的姓名,至今感到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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