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1年初春,我结束了新兵训练,回到老部队,也就是招我入伍的铁道兵学院。从顾册新兵营走进学院的大院儿,那感觉,用今天的话说,就是从西部到了东部,从农村进了城市。几十年过去了,虽然铁道兵早已撤销,学院早已交给地方,院址所在地已不复当年面貌。铁道兵远去的背影,不散的军魂和嘹亮的军号总在我心中萦回,那是一座永远的丰碑。
浸透我青春汗水的铁道兵学院,当年的面积、规模和设施都是可观的。一进大门,迎面是主楼,这是学院首脑机关所在地。院领导,司政后三大部门中的政治部,院务部(即后勤部),以及相关工作部门在这里办公。而训练部(即参谋部门),则在与之相连的工字楼的后面部分。以此为基点,向东向西特别是向北,便是石家庄北郊铁道兵学院的宽宽敞敞的大院子。
大院儿里,有教学楼、学员楼;有礼堂、图书馆、门诊部、食堂、军人服务社等等;还有操场、靶场和铁道抢修训练场;为响应毛主席“走五、七道路”的号召,院里还有庄稼地、菜地、猪圈;在院子的最西头儿,学院自己设有印刷厂。而大院儿的东墙,便是陆军260医院的西墙,260医院再向东,隔着马路,是学院庞大的机关干部职工宿舍区,宿舍区里,设有自己的幼儿园。以今天的眼光看,这简直是个自给自足的小社会。 每天清晨,悠扬的起床号就“吹响”了,大院开始苏醒,开始沸腾。无论机关还是学员队,十分钟后,要集中到操场上出操,盛暑严冬,没有例外。这一声号响,便把全院各种身份的人,带入了各自一天的工作和生活。
人们都说时间会磨平一切,这种意思,也没少记述在古今中外的圣贤之书里。但是对此要有真正的体会,则一定是自己经历了,并且在很久以后,心情平复的时候。今天,当我回忆当年的一切,感到那么幼稚、有趣、有意思,可这轻轻的“有意思”三个字,所涵盖的那五年岁月,使我刻骨铭心终生难忘。
扶助我走过这风风雨雨的历程的,有我们宣传处宋处长,有我的两位入党介绍人,还有许许多多关心帮助我的干部、老兵。当然,还有一位非常重要的人物--学院政委,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的老红军,1955年授衔的少将。说起来,一位将军和一个士兵,学院最高领导和政治部战士,距离太远了。但我与这位慈父般的老将军,又确曾近在咫尺。他对我的无私关怀和教诲使我终身受益。
都说部队是个大家庭,这主要是因为干部战士来自五湖四海。我在80年代从事新闻工作的过程中,到全国各地采访,没有感到太多的口音上的障碍,我看就得益于在部队时不停地听到并逐步熟悉的各地方言。仅仅在宣传处,便有山东、河北、河南、辽宁、吉林、湖北、湖南、安徽、福建、四川等籍贯的干部战士。而我听来最亲切的,首推山东胶东口音,这是因为处长是胶东人。后来全国莫名其妙地“害怕”的河南口音,当时我听着也挺亲切,因为我的一位入党介绍人是河南人;另一位介绍人是湖北人,老政委也是湖北人,如此,湖北口音我也感到格外亲切。
铁道兵学院的院子很大,条件也不错,随着黎明的起床号和夜晚的熄灯号,以今天的眼光来看,用调侃的意味来说,当年大院儿里官兵之间的相处,大家天天学习生活在一起,足不出院,唇齿相依,风雨共舟,朝夕不离。大家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极有规律的生活。
黎明的军号声,伴随我走过人生中的铁道兵之旅。
作者简介
李东东,女,汉族,中共党员。1968年12月参加工作,1970年12月入伍。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新闻系新闻专业毕业,法学硕士,高级编辑。全国政协第十一届委员会委员。新闻出版总署原副署长,中国新闻文化促进会会长,中国报业协会副会长。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在紧张繁忙的工作之余,热爱文学创作。她的《铁道兵赋》,为铁道兵战士广为流传。
李东东同志父亲李庄同志,1938 年在太行山参加革命,毕生从事党的新闻工作,是党中央机关报《人民日报》创始人之一,前总编辑。2006年在北京逝世。
编辑:岁月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