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冬时节,是吃红薯的时候,前几天和老伴在菜市场买菜,看到有卖红薯的,有的二块五一斤,有的三元一斤,就分别买了几个红薯回家蒸着吃品尝一下,餐桌上吃饭时,家人们聊天说起吃红薯的事,勾起了我少年时的记忆…
六十年代直到七十年代粮油都实行定量供应,城镇居民每户都有粮本,大人和小孩子的粮食定量不一样,工人之间工种不同,每月粮食定量也不一样。
一九六六年文革开始的时候,姐姐和大哥已经出去工作好几年了,家里只有父母亲,二哥,我和弟弟五个人吃饭。粮食实行定量供应,父亲每月定量三十斤,我们四个人属于家属,每月每人定量标准是二十七斤粮食(包括有面粉,玉米面,红薯等粗粮),三两油。我和二哥上初中,弟弟五年级,三个半大小伙子,从十岁到十六岁正是吃饭长身体的时候,个个饭量大,粮食不够吃,副食根本就没有,就是大白菜,白萝卜这些最基本的家常蔬菜,市场也限量供应。父亲工资低,蔬菜常常买不起,也买不到。母亲每月都是精打细算,每顿饭干稀搭配,细水长流,这样才不至于月底断顿,缸里没有米面。
我们有个邻居,和我们家情况类似,经常是到月底还有四五天时间,家里就断顿了,她经常端个小盆向邻居家借粮。
记忆里每年秋天红薯下来,红薯就成了饭桌上的主食,每天饭食都离不开红薯,红薯的吃法多了,面汤里煮红薯块,蒸着吃,切片晒红薯干,红薯干磨成面做窝窝头…。那几个月是既开心又不舒服的时候。开心是能吃饱肚子不挨饿了,不舒服是顿顿吃红薯,吃的胃里难受直吐酸水。母亲有经验,用白萝卜腌制成咸菜,吃红薯就咸菜胃里能好受些。从九月份直到来年二三月前后,因为有红薯就能吃饱饭了。母亲那时候经常说,红薯下来后多吃些红薯,咱家每个月就能节省出一袋面,到来年日子就好过了。
那个年代实行计划经济,国家实行统购统销政策,三自一包是资本主义,农民自留地的红薯或生产队分的红薯不允许到市场售卖,(就是农民自已家里鸡下的鸡蛋也不准到市场售卖),拿到市场买卖属于投机倒把,是挖社会主义墙根行为,被带红袖章的市管会人员或民兵小分队逮住要没收,处罚的。农民只能偷偷的卖,家属区的人也是悄悄的买。
我记得那几年每到秋冬时季,天刚濛濛亮,就有二三个农村社员每人拉着一架子车红薯,分散开来到家属院售卖,没有叫卖吆喝声,周围平房的大婶们像是约好了似的,都早早起床在平房的几个路口等着,架子车一来就都围上来,不挑不拣,不大一会就把一车红薯分完了,然后有人拿着手电筒照着秤杆,逐个称秤,按斤俩给人家付钱。我经常帮母亲把红薯往家里搬,那时候工人们工资低,物价也低,大肉要肉票,每户定量供应,大肉是七到八毛钱一斤,红薯价格是五分钱一斤。
红薯,是当年的主粮,也是救命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