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文苑

打铁“三剑客”与两个“顺风耳”

  1965年我中考被广州军区通信训练大队(后来隶属桂林陆军学院)录取,就这样,我出了家门,进了军营。穿上绿军装的我,心里充满了幸福和快乐的神秘。在我脑海深处,觉得上战场,立战功,当英雄的梦中航船终于有了出发的港口。

  解放军大学校里,处处充盈着向雷锋同志学习的风气,大家都在这种大环境中磨砺、陶冶着自己的人格,我也融进去了。每当餐后大家离开饭堂,我和几个战友自觉地帮食堂洗刷锅碗做卫生。久而久之,能够坚持到最后的只有少数人,我是其中之一,为此,我还得到了中队的口头嘉奖。就这么点小事,几年后的退伍证上还为此写上了一笔。

  通信训练大队是培训战时能保证通信联络的无线电台报务员。在报务训练中我是不断进步,初期我的成绩较差,分在“蜗牛班”,但我不甘心,经过一段时间的刻苦训练,我的成绩有了明显提高,从“蜗牛班”调到了中游“汽车班”,若不是后来不再调整等级,我还想进一步努力冲“火箭班”呢!

  一年后我以合格的成绩毕业,分配到广州军区通信团二营六连当见习报务员。三个月后我随我们电台挺进越南,踏上战场援越抗美,编入7支队313大队(团)五中队(营)部,担任通信联络任务,同我在一个电台的还有湖北老乡战友方光照。因为营级是不够配置15W功率电台的,我们是15W电台,加配到了中队(营)后,中队部对上级的联系靠无线电报,方便又快捷,不用摩托车或通信员跑了。所以电台很受中队领导的喜爱和关照,称呼我们是“顺风耳”——毛主席曾有赞通信兵的题词“你们是科学的千里眼顺风耳”。

  7支队是建筑工程兵,任务是援越修筑军事防御工程,包括步兵坑道、炮台、机枪工事等。中队部除了“顺风耳”(有线无线通信)班,还有炊事班、汽车班、加工班。加工班的任务是为施工所需打造铁具,加工班有3个铁匠,个个膀大腰圆,体壮如牛,人称“三剑客”。

  一天夜里,台长唐俊德派遣我和方光照去参加抢运建筑材料。那时施工中有突击任务时要从中队部各班抽调人去“会战”,如坑道浇注被覆、抢运材料等。由于美机轰炸,物运只能夜间进行,那天夜里是去河边抡运石料,从船上卸下搬上汽车再送到工地,河岸边几辆汽车来回跑。黑夜里有一辆汽车故障,停在河边,司机修车,我、方光照、“三剑客”等人,车修人不停,借着月光,继续在故障车尾箱装石料。突然!那汽车不知怎么发动起来,顺着河岸坡倒行。车后装石料的人慌乱躲闪,有人摔倒,有人被车撞倒,我慌乱中急忙转身右跨两步,才没有被挤到河里。“三剑客”中有一个被压在车轮下,方光照被汽车撞倒,倒在车底盘中间的四个轮子中间,头发还被车轮压着。这时候司机又手忙脚乱,操纵车子,又把仰卧在车底下的方光照压了。被压“剑客”和方光照被紧急送往战地医院,方光照的膀胱压爆裂了,被压铁匠“剑客”抢救无效,不幸牺牲,埋在了越南丛林,“三剑客”只剩“二剑客”。

  1968年春,我们完成了援越抗美任务回国,到广西宁明受到祖国各界的热烈欢迎。在参加地方政府组织的欢迎大会时,“二剑客”中一位胸前挂着光荣花,显得十分荣耀。另一“剑客”,握一支半自动步枪坐在队伍里看慰问演出,他显得心里沉重。突然,“砰!”一声枪响,惊动众人,握枪“剑客”倒在了地上,血流一片。

  打铁“三剑客”,一个战场立功,一个战斗牺牲,一个 “持枪不慎枪走火身亡”(部队结论)。

  回国一年后“顺风耳”方光照,手握两证——《退伍证》《革命军人伤残证》退役回到家乡湖北通山县。

  我这只“顺风耳”呢?退役后赶上“工农兵上大学”的时潮,进入华中工学院(教改整合称“华中理工大学”,全国十佳名校之一)的无线电专业学习,毕业后到武汉无线电A厂当技术员、工程师。“改开”时竞聘上岗,我仍然是部队“顺风耳”的风格,不甘落后,接手“蜗牛车间”,身先士卒,苦干巧干,技术革新,扭亏为盈。退休后含饴弄孙,快快乐乐,坚持冬泳,身体棒棒。有时战友、邻里电器坏了,免费上门维修,“顺风耳”本色不退。

  人生经历,林林总总,形形色色,不足为奇 。

  (2023.8.19.忆笔于武汉家中)

  李小凌在通信训练大队(1965.12.湖南耒阳)

  李小凌在越南战场高机阵地(1967.5摄)

  李小凌在越南,其身后为越南老百姓(1967.10.)

  编辑:岁月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