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菜市场买鸡蛋时，摊主说我的50元面值的人民币是假的。捻捻，果然奇薄；对光照，没有水印的图像。随后揣兜里，愤愤的。

晚上送一个朋友到火车站，拿钱时摸到兜里的假币，想晚上回来要打的，正好夜深把这假币“流通”出去。

        司机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儿，上车前谈好价格：30元。我同司机聊，说面的不涨价，司机太辛苦；司机说他一天没撒尿，水都汗掉了。还说了些别的，不多会儿就到我机关大院门口了。

        我把钱掏出来，他将钱放在方向盘前小平台上。我尽量同他说话，免得他闲着鉴别假币。我说：“开一张发票，三十四十都行，不上税吧，我是因公送站，晚上还回车站嘛.....”

        司机把发票交给我，也邪门的是，他似乎也爱同我说话：“这大院我来过，你在这工作挺滋润啦，你是外地人吧，开了四十，行吗？”

        我接过票跳下车，关门时依然怀着那个“目的”同他说：“你再往西开一分钟，有个大招待所，说不定有生意，去火车站的。”“晚了，不会的，我要回返车站。”

      “我是为你着想，一分钟，也不耽误什么事。”我大声地说，已走出三五米之外，暗自高兴假币已转让出去。突然，背后他喊：“喂，钱，你的钱——”我装着没听见，低着头步子加快。

       “你的钱，先生，还没找你的钱啦！”声音更响更急。

        我站住了，转过身朝他走去。他探身窗外，笑模笑样地将两张10元的票子递给我：“光顾着说话，忘了找钱。”我没接，从牛仔裤兜里掏出皮夹，抽出三张10元的票子，放在他手上，说：“那50元是假的。”“假的？”他本能地捡起那50元假币，捏捏，笑起来，望着我说：“真有意思，真有意思，我一直同你闲唠，为了分散你的注意力，不想找这20元钱……你下车后还想着我的生意，我忒感动……”

        我说：“我一直同你说话，也是不想让你得空识别那假币……”

        他将假币撕成碎片，扔在夜色中。

        我们握了握手。夏夜，风桑月明，宜人醉人。

        （原载《北京晚报》1996年6月24日作者自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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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版编辑： 老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