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贴近故乡，一贴近童年，我就有了自由的呼吸，自由的奔跑，不再有后来那种腿疾的困扰……
——李武兵
‖ 故乡，唤我走进童年……
离开老家半个世纪
走了好远好远的路
回望故乡
涌动的情感会拧成泪水
打湿记忆
忘不了那头老牛卧在披屋
咀嚼稻草的声音很悠闲很亲切
它不像是因为饥饿而咀嚼
神情在欣赏窗外亮汪汪的月光
稻草还散发着田野的气息
不时地从门缝蹓进我的梦里
每夜都乖巧地给父亲捂脚
我睡在他的身边
童年的梦里没有挤进恐惧的背景
没有蛇的影子制造慌张的情节
睡相安然
梦也安然
记得那年我五天高烧不退
村里没有医生
父母每天傍晚给我喊魂
从村野喊到床前
苍凉的喊声里有父恩母爱
一种温暖涌进心里
离开老家远行
多少年，我忘不了那次喊魂
常言说，叶落归根
我知道，人老了恋乡
故乡，这是安放灵魂的地方
‖ 驾着船，到青菱湖绞水草
这个时节，阳光绽放的日子
我喜欢跟着父亲
驾着船，到青菱湖绞水草
水草是上好的有机肥
沤在犁头翻过的水田里
来年的稻子会抱着金黄的胡须
饱满地笑弯自己的腰
湖水很清澈
水草像揽着云絮盛开
两杆绑在一起的竹篙探下去绞动
一团水草就拖进了船舱
有未及逃走的小鱼小虾
在水草间活蹦乱跳
诱我好奇的眼睛
闪着稚气的快乐
初冬，湖水不结冰
水草带进船舱的物质却冰凉冰凉
父亲赤着脚，我也赤着脚
劳动的时候不觉得冷
待到驾船靠岸
看满舱的水草很亲切
心里说
值得……
注: 绞水草，用一细麻绳把两根等长的竹篙绑好，做成绞篙。先张开绞篙，叉住水草后再将绞篙合拢，两手转动绞篙使劲一拉，水草的根就断了。把绞篙上面的水草在水里来回的洗几下，就可以拉起绞篙将水草甩在船舱里。
‖ 乡愁，含着好多事物的光芒
用灵魂触摸故土
远去的乡村不想在记忆里消失
林立的楼房挡不住心上的眺望
乡愁会穿越时空走回童年
含着好多人与事物的光芒
历史写在奶奶脸上的皱纹
还会明亮地走进我的梦中
无法忘记她佝偻的身躯
曾经给我隔代的温暖和亲情
还有邻家大妈的慈眉笑脸
总在表达故乡的民风
湖塘里游戏的水鸟
翻动菱叶的声音格外亲切
鸡头米的清香在空间弥漫开来
水牛兴奋地四蹄踏步
惊走岸边的蛙声
最是雪里觅食的喜鹊
两只，三只，总在叽叽喳喳
说不完心里的快乐
乡村里那种淳朴的民风
仿佛感染了这些鸟类
乡愁，种在血脉里
仍然栖息着生命中的田园诗意
那些不舍的童趣
带我找回好多遗失的风景
重新放牧童心
‖ 田野，收割后的风景
像远天的白云那么柔软
像产后的女人一样安详
像梦里遗失的那幅图画
静静的，静静的
收割后的田野还是那么美丽
稻茬将秋色种在土地里不走
比黄金还灿烂的光芒
铺满了我的视野
稻茬就这样炫丽地站着
回忆春天里萌芽与生长的快乐
母牛带着牛崽在田间散步
悠闲地啃食茬根新发的青苗
牛蹄轻松地踩踏出田园诗里的恬适
还有几个放假的孩子
拾捡遗漏的稻穗
做到颗粒归仓
一些劳作的荣誉走进少年的心灵
土地就不再担心遭受——
被遗弃的痛苦
稻茬就这样忠诚地装点田野
然后，在犁铧的走动里翻转身来
让土壤覆盖自己，沤成肥
生长来年的春华秋实
这时，我走近朴实的稻茬
贴耳倾听泥土的呼吸
会听到亲切的乡音
‖ 围渔
初冬的青菱湖还留着秋色
蓝天映入湖水格外深远
围渔是水上最热闹的时刻
七八条渔船围成圈
欢快地敲响船头的木板
像节日一样激动人心
蛮有节奏地收小圈围
围漁人知道抱团
围网在缩拢
老远就能听到湖面的敲击声
急促的鼓点爆发催征的雷鸣
雄壮的声势破浪扬波
惊飞的鱼群争相跃出水面
湿漉漉的鳞光似腾空的礼花
令人眼花缭乱
激情飞扬
待到收网的时刻
太沉太沉的收获带着太多的喜悦
让船帮惊险地歪向一侧
惹满舱笑声
注: 围渔是青菱湖畔以渔业为生的乡亲，利用围网捕鱼的一种捕捞方式。渔船用敲击声驱赶鱼群聚拢，并通过长带形鱼网包围鱼群，然后收紧网具底索，捕捞鱼类。
‖ 蓑衣鸟，捕获了一颗童心
父亲叫它蓑衣鸟
六十年后我才知道它的学名叫攀雀
它的巢像父亲穿的蓑衣
这种用棕编织的雨具
被攀雀用在建筑上
捕获了一颗童心
雀巢挂在高高的树枝上
在风里摇摆的样子特别引人注目
我每天都喜欢瞅蓑衣鸟荡秋千
听它们快乐的歌唱
我觉得自己的童年好幸运
能观赏到这么美妙的风景
看攀雀用丝茅草的穗子筑巢
看它们专注地孵卵
看它们捉来小虫喂食的时候展示父恩母爱
也看它们热热闹闹的嬉戏
还有，当暴风雨袭来时
它们的叫声格外尖利
似乎剪得断风鞭雨箭
这时，我会想到给耕田的父亲
送去棕蓑衣
竹斗笠……
李武兵简介：
原名李武斌，笔名春晖，现居北京，曾任职于铁道兵文化部、总政群工部，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现代格律诗学会理事，著有《李武兵抒情诗选》（上下册），散文集《太阳鸟》，长篇纪实文学《自然之子》等。
美篇链接：点击查看
编辑：向日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