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的风情
清晨出门,春风拂面,仍有几分冷意。天边春雨几滴几滴的飘落,淅淅沥沥的,这个春天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兀自来了,又匆匆去了。
抬头是飞鸟飞过的痕迹,低头是几十年走过的轮回,回首又是一年的迎春花季。
我想我的记忆是不是活在蓊蓊郁郁的大兴安岭,亦或是杏花春雨的江南,而我的年轮却刻在这燕南赵北,太行山麓和母亲河——滹沱之畔。
因为那些年游子远行的忧伤在家乡的苍穹下飘荡,现在回首起来,显得是那样苍白无力,只是在梦魇中听阡陌花落花起,看天上云卷云舒,望大海潮起潮落,在没有人性的江湖上演绎着一场没有江湖的人生。
当走过春花秋月,看惯云卷云舒,潮起潮落之后,一切终归于平淡之时,暮年之际,我们重又回到人生的原点。
曾经显赫也好,潦倒也罢,诗人说,我的故事,你带不走。而你的故事,我也听不懂。或许你有你的霓裳,我也该有我的华丽羽衣。
去了周庄,想到庄周,不知是蝴蝶梦见了自己,还是自己梦见了蝴蝶,去了水乡同里,以为是平原故里,恍惚中,而我不知,是我的年轮缩回了我的命运,还是我的命运缩回了我的年轮,只是守望着自己的梦乡,从日出到日落,回归到大漠孤烟、北疆行走,筑路戍边,又折返为竹篱草舍的一介田野耕夫。
脚下野草已经繁杂复苏,枯藤已开始泛青。尚未见红色的蜻蜓,迎着山雨欲来成群飞舞,杨柳也未搭出绿荫,种在庭院里的法桐,还未开出花来,樱花粉色花瓣洒落一地的那一刻,还需等待。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那嫩嫩的芦苇嫩芽刚刚绽放,乍暖还寒的溪边,花花草草上挂着一层白霜,那是节气的信号。“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透过蒹葭的轻纱般的雾帐,想念着远方的老友,该是一种多么美好而惆怅的情愫。
城市的清晨,空气是清新的,天空总归有些晦暗,气候略带寒意。想起童年住过的老屋,檐下总有燕子筑巢,一双双亲昵呢喃。哨鸽偶尔清脆响起,精灵迅疾地低俯掠过,如影随形。
阳光明亮,小户人家窗边的竹竿上此时该晾晒着,穿了一冬后浆洗干净的各式家常衣服,孩童嬉戏的笑声穿过狭小悠长的胡同。男人们外出工作,妇女在家缝补浆洗,孩子们成群结队疯玩。
家家在房前屋后撒些花籽,花草种的用心,长的繁盛,四处攀援的牵牛花,清香美艳的大丽花,美人蕉,烂漫飘香的茉莉茶花和蔷薇,凤仙与太阳花在墙根开成一片。它们都是皮实的花朵,给点水,好耐火,点缀着平常人家的院落和破落的门庭。那是我以前的春天,很久以前的春天。
国画《雅集图》 作者:蔡沅梦
可是如今这里高楼林立,挤挤扎扎地,成了一片高入云端的钢筋混凝土的森林。你遮挡了我的阳光,我侵犯了你的绿地,固然处处花团锦簇,但空气中却唯独没有了青草的气味,和鲜花的香氛,也没有它们的春秋与冬夏,缺少了生机和活力的城市变得呆板而狰狞,这让我的心情,在岁月中也变得粗粝和沮丧。
绕梁的乳燕哪去了?连小小的麻雀也罕见了,许多年后,有一天面对这些小小精灵的尸骨变成的晶莹琥珀,我是该哭泣还是该微笑,我还有心情把它们把玩于股掌之中吗?也许所有的这一切,只是一种现代文明绕不开的遭遇,能怨它们这些小精灵,当初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编辑:兵心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