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铁道兵文苑
【原创】我的一次斗殴

我写《我是勇士》时,就想写《我的一次斗殴》。这是我温和性格的另一面,在忍无可忍时的暴烈。现在的网络,经常看到有人受辱后做出伤害社会无辜的极端事例,教训是“别欺负老实人”。我深以为然。
我所居住的机关大院南边几公里处,曾有一个青塔旧书市场,经营时间大概三两年吧。因为骑自行车10分左右能抵达,我经常在早晨上班前或是午饭后去逛一次。
旧书市场上,每个人都根据自己的擅长,选择自己购买的物品,或旧书,或字画,或照片,或文房四宝等杂项。我是北京有名的“撮堆”买家,即一箱、一袋纸品,包括杂七杂八的票证、信札、手稿等,不论贵贱,价格合适一律收购。
作为卖家,喜欢我这样的买家,一是省却自己去鉴别的烦难,二是少有“砸”在手里物品不能出售的沮丧。故此,我几近“垄断”了市场上杂纸的货源,因而招致一位专事收购票证的朋友不满。
这位朋友,恕不描述他的具体形象,免得对号入座的伤害或惹出麻烦。
大概有几年时间,在市场相遇,他常常对我怒目而视,有时候嘴里骂骂叽叽,我都听之任之,做无视状。他这样的态度,是在发展、演变中的。有时候,我们恰巧进了同一个门脸,他会有意无意撞我一下,明显的泄愤。因为我的“撮堆”,让他失去一些从“堆”里挑捡票据、证件的机会,或曰“捡漏”。更有时候,他正翻找一堆纸品,摊主见到我,便将物品交给我看。我不愿意自己买的东西曾被人挑拣过,但也理解和同情市场上为“讨生活”而劳劳碌碌的人,多数时候,总客客气气地谦让:“让他先挑、让他先挑……”即便如此,也没有改变他对我的好脸色、好声气,且愈来愈恶。这一天,我不记得具体的事件冒犯他,我离开市场,他冲着我骂了声脏话。我随口回敬:“有病。”他紧着问:“你说什么?你骂谁?你说谁有病……”明显找茬了。我不想招是非,轻声滴咕一句:“你有病。”径自下楼。他紧跟上我,脚步在楼梯上“咚咚”地响。我到门外,他站跟前,一把掐住我脖子,吼道:“你他妈骂谁?”我喉咙咔得生疼,呼吸困难,挥起装书的包向他砸去。包是薄布制作的,一捏掌中,包带细不结实,书砸飞了,手里只剩包带。此刻,他、我都没有休战之态,我急转身跑到自行车跟前,打开弹簧锁,一步蹿到他跟前,将锁朝他头上挥去。幸亏他本能地保命,头一歪或是缩,不记得,锁头便打到他胳膊上,只听他“啊哟”惨叫一声。我第二次欲出手,也在买书正要离开的大何冲上来抱我,连连说:“别别,好兄弟;别别,好兄弟……”被打的他怪怪的样子,不紧不慢地离开。
在场“观战”的老陈目瞪口呆地看我,有门脸的刘师傅跑到我跟前,竖几回大拇指:“梅主任,厉害;梅主任,厉害……”我在刘师傅的店捡过漏。如果他躲闪不及时,我使的力气和锁头会让他头颅破裂……倘如此,我现在或许还在牢里呆着。
第二天,我还去不去市场呢?第二天不去,第三天,第四天……总要去的。他报复我,我躲不过。我犹豫再三,第二天去了,有备无患,我将自行车的锁装到包里,以防不测,随时防身。我上了二楼,一眼看到他在一家店铺转悠,目光对视瞬间,我放下心,他恐惧的视线避开了。这时,我安心逛,还蹲在地上看资料。他路过,我头都不抬。
有好多天,他的右胳膊上,贴着长长的一溜创口贴,真可怜的。
再后来,他主动与我说话,还卖过几次票证给我,价格好像有意优惠我,见面“梅哥梅哥”地叫。有一次他在报国寺市场,看到一批量大、质量也好的资料,打电话给我。我购买了,酬谢了他信息费。
我在旧书市场独来独往,不好扎堆,也不打听别人家长里短。对这位“不打不成交”的朋友,有过浅尝辄止地问询:他那时大概三四十岁,北京人,听说生活不太幸福,与我那次斗殴后几年不见了。是改行了,还是有其他缘故?听说不好。
我向您表达歉意。走过路过打过好过别过,愿您好!
编辑:周健(老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