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线烽火——铁道兵二团援越抗美纪实》连载
第六章(五)【纪念援越抗美六十周年】
《西线烽火——铁道兵二团援越抗美纪实》(连载)
姚尚明
第六章 勇士与英烈
五 马克思让我回来了
“毛胡子，你在哪儿……"这撕心裂肺般的呼喊声，在九连抢修的市球便桥工地久久回荡。
这是1966年9月14日下午4点左右.美机对市球便桥的轰炸己过去一个多小时。身受重伤的副指导员覃福超，虽经连队战友和营部医生张林学及卫生员李华木等全力抢救，终因伤势过重，壮烈牺牲。他牺牲前用机枪向俯冲的敌机猛烈袭击，高呼：“同志们，狠狠地打!"另一颗重磅炸弹把重庆籍班长熊贵成，邻水籍战士刘世安炸得不见踪影。同志们在方园百米的稻田和藕池边搜寻，只找到一些遗骨。连长李双乾，指导员万民亚，副连长梁宗杰分头组织各班排清点人数，一查，只差九班战士张吉荣。
张吉荣，四川省长寿县(现重庆市长寿区)人，1963年2月入伍，他为人谦和，作战勇敢。满脸长着胡子，大家平时都叫他“毛胡子”。
“三人牺牲，一人失踪"。指导员向营里汇报后，营首长指示有关单位，迅速拉来了四口棺材，以便处理烈士后事。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张吉荣的后事怎么处理?连长李双乾面对朝夕相处的其他三位战友的遗体，心情十分悲痛的同时，不免产生一层复杂的漪澜。
“继续找!"李连长把大部队撤下去休整，命令副连长梁宗杰带领少部分人员继续寻找张吉荣。
被炸的工地还在散发着刺鼻的硝烟。七班副班长胡世祥用双手奋力扒开弹坑周边的泥土和石块，双手鲜血直流，他全然不顾。突然，不远处一颗炸弹爆炸了.腾空而起的泥土和冲击波把埋头扒土的胡世祥抛向空中又重重的落下。一心救战友早把生死置之度外的胡世祥发出声嘶力竭的呼喊：“毛胡子，你在哪儿?”
毛胡子，你在哪儿?
毛胡子在藕池里。落在刘世安身边的那颗重磅炸弹，激起的泥石和气浪把毛胡子掀进了十几米外的藕池。他的脖子以下都泡在水里，屁股抵在淤泥上，脑袋依在田埂边，被落下的竹枝、藕叶、泥土石块厚厚地盖了起来。他顿时觉得一阵晕眩，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毛胡子似乎醒了，他似乎听见了敌机的轰鸣和爆炸的声响，听见了战友们嘈杂的呼喊和匆匆的脚步声。他想动，浑身动不了，他想喊，但是喊不出。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转眼又过去了两个多小时，搜寻无望的战友们只得回营休整。整个工地归于死一般的寂静。
一阵大风吹来，藕池里泛起了层层波浪。毛胡子屁股下的淤泥在一丝丝地下沉，头上的竹枝落叶泥土也在下沉中滑落，给他的呼吸增大了空间.这水波溅到了他的嘴唇，喷进了他的鼻子。他感到浑身冰凉，突然，一个喷嚏让毛胡子清醒了，他摇头抖落掉脑袋上的泥土，吃力地站起来，缓缓地爬上岸了。
浑身水淋淋的毛胡子孤零零地趴在田埂上，头晕耳鸣，只觉得天旋地转。他想，我怎么一个人单独行动呢?我不是在做梦吧?不!我们不是来抢修的吗?哎呀，想起来了，防空时，刘世安不就在我不远的掩体里吗?他现在怎样了呢?想到这里，张吉荣竭尽全力想站起来，但是双腿怎么也不听使唤。“活着干，死了算，这是自己经常向党支部表示的决心，我还活着，爬也要爬回连队去，战友们一定在等着我呢?”张吉荣默默地想着，开始了行动。
爬呀爬。一个水淋淋的躯体在地面上留下了一条美丽的曲线，顽强的张吉荣向着二公里外的连队奋力爬去……
“哎呀，毛胡子回来了!”当同乡值班的战友程志明第一个发现张吉荣时。吃惊地大叫起来。这叫声惊动了全连战友，呼啦啦一起围上来。这个说：“毛胡子，你哪去啦，找得我们好苦呀!”那个说：“毛胡子，我们还以为你去见马克思了呢?”张吉荣被战友们扶着站在中间，笑了笑，说：“我见到马克思了，他是大毛胡子，他对我说，你还年轻，回去吧!我就回来了!”
哈哈哈……幽默的张吉荣把大家搞得大笑起来。这时。指导员挤了进来，说：“让我看看毛胡子伤着没有，卫生员，快把张医生找来，给毛胡子查一查。”
2004年，邻水籍战友李华木在越南谅佳烈士陵园为烈士扫墓并在一等功臣、烈士李水光墓前留影。(李华木、周俊提供)
张吉荣中度脑震荡，人院治疗。不久出院，又回到战火纷飞的抢修工地。他1968年复员，1994年退休。现住重庆市长寿区风城镇关口长兴小区。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衷心祝愿他健康长寿。
2005年1月13日，云南三战友在越方安沛省民政厅官员陪同下祭扫61支队烈士陵园并在一等功臣、烈士杨远才墓前留影。右起：曾以炽、阮克祥、毛广柱、越方官员。(毛广柱提供)
编辑：开门见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