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党百年征文W182】南疆往事之三 蓝色的火苗
师机关定点在阿拉沟。
这是沿着天山南麓延伸100多公里纵深的山沟。最宽处一百米,最窄处五十米。相传,终年积雪的慕格达冰峰是阿拉沟的源头,在平均每四平方公里居住一个人的广袤的戈壁滩上,这条有山有水有公路的山沟是难得的“宝地”。
它有丰富的露天矿藏,如果你能给沟口的煤矿拉去一车大白菜或土豆,那么你的解放四吨汽车决不会返空,回报你的是满满一车用火柴就能点着的优质有烟煤。
新疆人性情豪爽,维族同胞以诚相待。三位南疆的牧民自愿赶着上千只绵羊,行程—千五百公里,历时三个月给铁五师送来了活羊,要赶在中秋节给修路的战士们聚餐。
古人云:过了嘉奖关,两眼泪不干。
我道是,独在异乡为异客,喜逢佳节人更亲。
中秋节的晚餐丰富极了:抓饭、烤羊肉、白菜炖罐头。…·那香味是早餐的玉米糊糊所不能比的。当女兵们学着维族老乡用食指和中指在盛满热腾腾喷香扑鼻的羊肉抓饭盘里抓出油腻腻的美味时,都笑得直不起腰来。继军和建华捂着肚子蹲在桌旁足足有三分钟站不起来。
名扬中外的“葡萄沟”向女兵们敞开了宽阔的胸膛,晶莹滴翠的“无核葡萄”、“马奶子葡萄”、“玫瑰紫”葡萄都带着露珠送到了女兵手中。姑娘们的脸盆里装满了葡萄,床铺下堆满了哈密瓜,满屋果香令人醉。
啊,美丽的新疆,富饶的新疆,热情的新疆,连太阳也格外灼热!
你如果不信,把一个鸡蛋理埋在戈壁沙土中,不到三分钟,嘿,烤熟了!
火辣辣的太阳溶化了冰峰,“雪山之父”一改冷酷的尊容从慕格达雪峰下把玉脂琼浆赐给干涸的戈壁,赐给终年无雨的阿拉沟。
当地老百姓说,铁道兵逢山筑路遇水架桥给阿拉沟引来了清泉水,引来了龙王。这话真不假,雪山之父的子孙们从一切可以跻身的岩缝里冲刷出来,奔腾咆啸,阿拉沟水卷起沿岸的枯木朽枝冲击着河床中的所有阻碍物,飞泻而来,冲断了铁五师营区内所有的桥梁,也冲断了特务连到机房的唯一通道一便桥。
机房要值班,昼夜不能断。
机线要维修,确保无事故。
抢修便桥!一声令下,鞠副连长纵身跳下翻腾、浑浊的河水中
往日清澈的河水一改温柔的面容,象一匹无疆野马狂奔乱窜。五米宽的河床成倍地拓宽,特务连象一叶孤舟夹在山水之间,河岸那片原始的柳树林已淹得只露出树稍了。
“下!”我和继军跟在副连长身后在河中排成横队,把石头往桥墩铁丝网里装填。刺骨的雪水透心凉,只觉得腿肚子一阵阵钻筋。建华在岸边嘟嚷了一句“真受不了。”竟让副连长听清了,他转头吼了一句“我受得了,大家都受得了”。泡在雪水中的女兵谁也没敢再吱声,只是默默地运送着石头。架线排的李副排长实在看不过去了,对着岸上的男兵吼了声:“男子汉,换!”硬把女兵们从河里换上岸。
熄灯号早已吹过,继军躺在床上翻来复去合不上眼,白天被雪水浸泡过的双膝阵阵酸疼,象被针扎一样,无奈之中敲开了卫生员赵华的房间。
哇!门庭若市。卫生室居然挤了一屋子人,鞠副连长、李副排长、通信员…。
只听赵华嘴里嘟嘟嚷嚷地抱怨:“副连长,看你弄成这样,一点也不知道心疼自己。”“疼自己?那谁去组织抢修?我可不是手电筒只照别人。”
“你可以在岸上指挥嘛。”卫生员一边说着一边把伤湿止痛膏往鞠副连长腿上贴着。
“你让我当行动的矮子哟……”,副连长正说着看见在卫生室门口探头探脑的女兵,赶忙叫着:“继军,你们进来。”
两个女兵迟疑地走进了卫生室,有些局促,有些忐忑不安,特别是副连长吼的那句“我受得了,大家都受得了”的的确确把人噎得好难受好难受。
“坐下,挽起裤脚”,副连长一边说着一边从卫生员的床下拿出一只塑料壶往小碗里倒了什么液体,然后“嗤”划着一根火柴扔在小碗里,顷刻间,小碗里燃起了蓝色的火苗。
“啊,烧酒!副连长要干什么?”我纳闷着。
别动。”只见副连长左手摁着继军的膝关节,右手在碗里蘸了一下,蓝色的火苗在他手中跳跃、闪烁,迅速浇在继军的膝盖上,使劲地揉着浇着,又蘸了一下又揉……渐渐地继军感到膝关节热了,整条腿热了。
蓝色的火苗映着副连长那张布满“交通壕”的脸庞,他脸上的汗珠“”叭哒、叭哒”往下滴着。
“副连长,我自己来。”继军心里过意不去。连长把碗里剩余的烧酒全倒在手心里,吹了吹又往继军的膝关节上浇看、揉着……继军只觉得周身的筋骨舒活多了。
蓝色的火苗仍在跳跃,阵阵暖流溶进血液,这暖流溶进了父兄般的情谊,这暖流贮满了官兵一致的万千体贴关心和爱护!
作者:段海燕戎装照
作者简介:
段海燕 西南财经大学副研究员,1954年生于成都。1970年11月入伍,1973年入党,铁道兵第五师特务连战士、师政治部宣传科正连职干事,1984年转业到西南财经大学工作。历任党委办公室副主任、组织部副部长,经贸外语系(语言文化学院)党总支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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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开门见喜 审编:王抗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