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文苑
苗家游记系列之三 假如你想娶苗妹 （散文）
无歌不谈婚，这是苗家婚恋的第一个关口。虽说现在文化沟通的方式林林种种，在求婚这件事上，对歌的位置是不可撼动的。对歌很讲究，它像一张迷离的试卷，考验着你的智慧和爱情。比如说你见到一位心仪的苗族姑娘，你上前就说:“姑娘，我爱你。”那你得到的一定是拂袖而去，你会尴尬得恼羞而不敢怒。如果你会对歌，便可以利用这一形式投石问路。假如你唱:“美丽的凤凰林梢上飞咯，哥想知道何枝依吔。”如果对方唱答:“流水叮咚向前走哟， 不顾岸上松和柳吔。”这是她家中有急事，对你婉言拒绝;如回“云也飞吔水也流哟，云水生霞照高楼吔。”没戏！你看错人了，她已经有的心上人或一个幸福的家;假如她对:“燕子衔泥翩翩飞哟，何处才能筑个巢吔”，好消息来了。那你就放开胆子唱吧，她都会欢欢喜喜地应和，哪怕你有胆领几个小伙伴到她家吊脚楼下唱，她也敢带着她的闺蜜们站在二楼口的女儿杆（女孩与小伙对歌时站立息地方）前给你对唱，一直到月儿西斜，让你感受到什么才是江郎才尽。
随着在对歌中感情的加深，两人便进入了谈婚论嫁的阶段。这时候，如果男女双方家庭对这桩婚事非常满意，其中的一方家长就会委托媒人说媒。这就叫“明媒”，嫁娶仪式要在白天进行，也就是我们说的明媒正娶。如果有其中一方的家长不同意，而儿女们坚持非其不娶、非其不嫁，那就要“夜婚”。不言而喻，夜婚是在夜里进行的。
苗族的家庭结构分为“生苗”和“熟苗”。所谓生苗，就是指这个家庭没有其他民族的血统，而熟苗则是这个家庭存在着另一个民族的基因。在嫁娶仪式上，生苖严守祖先繁多的遗风遗俗，一丝不苟;而熟苗之家就相对简约。但不论繁简，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规矩是不能改变的——那就是“抢婚”。据说过去婚姻上有一个规矩，如果女子被男方“休婚”扫地出门后，女人一是不能再嫁，二是不能回娘家居住，晚年十分地悲惨。为防止婚变，就产生了这种“抢婚”。如果男方有“休婚”的想法，女方家长就会以“我女儿是他抢去的”为由，以“赖婚”向族老请求，按族规对其惩处。抢婚的头天晚上，男方要把嫁妆及新娘生活用品送到女方家去，女方家族老会热情相迎，并主持一套仪式，仪式上准新娘先用竹碗敬准新郎一碗酒，然后便销声匿迹。准新郎回家后，便组织自己的抢婚队。抢婚队的人员标准要求:一是与准新郎同辈的近亲小兄弟;二是身体不能残疾。当然，女方也在做着准备，那就是召集“打手”。这些打手年龄上必须是小于准新娘的女孩子;二是要为每个打手准备人手一件的武器，或扫帚，或竹杆;三是打手中不能有与准新娘同日出生的女孩子，这叫“忌撞”。半夜时分，准新郎带着喜车和抢婚队浩浩荡荡，直奔准新娘家，装上嫁妆，喝过迎取酒，却不见准新娘的倩影。这时候，抢婚队就会呼呼通通跑进闺房去寻抢准新娘。而女方的打手就会用蜂拥而上，拿起武器对他们一阵乱揍，打着，笑着，唱着，好不热闹。最终，还是准新娘有意识地助力抢婚队成功。抢婚队取得了“伟大胜利”，他们在取亲的回归路上，虽然身上被打得生疼，但在笙箫欢快的声乐中，他们之间依然兴奋地唱着，喊着，一直到新郎的家门。
在这当天，本寨父老乡亲都会身着礼服去贺喜，男方或女方的家长自然会大摆筵席，笙乐不绝。
次日，新娘一方就会按照婚俗到男方家认亲。认亲宴上，新娘是不会出现的，她坐在新房，待开席时，在笙乐中，新郎会把筵席上的每道菜都象征性地夹一些，又在笙乐的拥庆下，把饭菜端送给新娘。
认亲筵正式开始。筵席上必须有领头的几道菜——鸡，鸭，心，肝。新郎要单膝跪地对岳父母敬酒敬菜，首先是敬鸡菜，新郎把鸡肉夹到岳父面前，颂唱曰:今天是个吉日子吔，蚩尤先尊降福门;凤凰飞来来贺喜吔，岳父大人不老神呐。岳父接过，夹一片鸭肉，回贺曰:蚩尤先尊传喜令吔，俺家小女嫁你家，小婿品过这道菜吔，明天一定能发家。接着，新郎向岳母敬鸡心，又唱:夫娘（男人对妻子的尊称）是阿咪的心头肉吔，我把阿妹当心护;海枯石烂不变心吔，我与阿妹共白头吔。岳母接过，用红绸包好，藏于贴身的上衣口袋里。随之，岳母以鸭肝回敬女婿，唱应:有地就有天哟，有心必有肝。心肝同一体哟，日子甜上甜。新郎也以红绸包实置于上衣贴心处的口袋中。之后，声乐大作，人们相互敬酒，酒三巡菜五味，又开始跳舞。一直到小鸡三唱，东方欲晓，娘家人才肯回归。有人或许会问，孩子新婚之夜，作为娘家人小酌几杯，早点儿离席，给小两口留个亲热的空间，不是显得通情达理吗？错！拂晓之时。正是太阳欲升的时候，这时，新郎新娘同枕共欢，象征着生生不息、蒸蒸日上，象征着这个小家的后代一路高升。
假如你有幸娶苗妹，看过。笑过，请你记住，以使您将来入乡随俗，把自己的婚礼办得更精彩。
编辑： 周健（老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