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以后,一天夜里,在乡下,我起来方便时,突然看到窗外白花花,银世界,“雪压冬云白絮飞”。下大雪了。“深夜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我半躺半坐在床上,隔窗眺望,外面鹅毛大雪还在飘飘落落,我的心绪随着雪花飞舞。飞到了我苦难的童年,六十多年前,我最怕冬天下雪,总感觉到透心凉,土砖、旧瓦、破房,外面有多冷,家里有多冷,晚上睡觉更是瑟瑟发抖,破席子,破被子,床铺上垫的是稻草,窗户是用废旧作业纸张糊一糊,雪风呼呼地刮,窗户就呼呼地响,我十分害怕,蜷缩缩着钻在母亲的怀抱里,还是感觉到冷。白天衣着单薄,没有防寒棉裤棉鞋,冻得鼻涕不停地流,手和脚,每年冬天都冻得象红萝卜一样,又痒又痛。那个时候不可能有冻伤膏,即使有,也买不起。实在受不了,母亲就切开一块生姜,在柴火里煨煨,拿热生姜在冻伤的脚上来回烫烫。
下雪了,儿时也有堆雪人,玩滑冰的童趣。小伙伴们,拿着搪瓷破脸盆,拿着稻草做的假人,拿着猪食铲,带着小煤球和废旧的竹兜根,你一铲我一铲把雪堆在稻草人身上,堆好后,找个破旧斗笠戴在雪人头上,用黑煤球点缀眼睛,用竹兜根安在雪人嘴巴下面,看上去还真象个白胡子老头。
有时候连续下几天雪,冰冻三尺,小水塘里就结着厚厚的冰,儿时的我们,拿着小木板凳,手里拿两根竹棍子,就一起去滑冰,在结冰的水塘上面滑来滑去,有时候几个凳子碰到一起,伙伴们人仰凳翻,银铃般地笑声,留在我深深的记忆里。越情思,越没有睡意,想起儿时冬天下雪的日子,是多么地难熬。
脑海里又翻腾着半个世纪前,我们铁道兵在新疆修建南疆铁路的情景:冬天,零下三十多℃,那雪、那干冷刺骨的风,我们穿着“四皮”(皮帽、大头皮鞋、皮大衣、皮手套)开机械、开汽车和野外施工的战友们,人冻僵了、手脚冻麻木了……,现在想起来都不寒而栗。十年南疆铁路会战,十年酷暑寒冬。为祖国建设立下汗马功劳。

(铁五师战友在阿拉沟合影)
眺望窗外对面的公路上,尽管已到深更半夜,尽管到处白雪皑皑,还时不时有小车的灯光一闪而过,此时此景,我想起了刘长卿的诗:“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司机们正在不辞辛劳,踏冰破雪送夜归人回到自己家里。
雪越下越大,我的心也在为之着急,雪这么大,明天的交通该有多么难,交警们肯定要全体出动,确保交通安全运行;公路、机场、轮船码头,环卫工人、铁路工人,机关厂矿的人们和市民、军人一道,一场除冰扫雪的义务劳动,天亮时就会进行;
电力工人更是提心吊胆,随时检修,确保电力畅通,爬到高高的电杆上敲冰棱冰挂,除积雪的身影就在我的眼前显现;供热、供水的管道工人,背着工具包,骑着摩托车,千家万户检修忙,确保管道不冻伤,确保家家户暖暖和和;医院的救护车在雪地里奔跑,摔伤的、冻伤的及时送到医院。一场大雪,人定胜天扫雪忙。想到这么忙绿的人们,我情思,老天爷也为难,不下吧,冬天人们盼望下雪,下得大多又是害。只有冬天干枯的小草,漫山遍野的森林说:下吧,下吧,我口渴了。“梅花欢喜漫天雪”,融化的雪水,就是它们生命的源泉。人们也说:下吧,下吧,下场大雪,把细菌冻死,把病毒清除,让大地空气更加新鲜……我的思绪随雪花飘啊飘……我又迷迷糊糊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孙子孙女们看到房前屋后厚厚的积雪,象过年过节一样高兴,一早就嚷嚷要去堆雪人。棉鞋手套羽绒衣,铲子盆子塑料桶,大人们都给准备得好好的。快乐幸福,无忧无虑的童年。
看着孙辈们堆雪人欢乐的情景,我心里默默祝福:瑞雪兆丰年,祝祖国繁荣昌盛,人民幸福安康!
(图片来自网络,感谢原作者)
(本版编辑: 老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