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文苑

讲自己的故事,展铁道兵精神



  讲自己的故事,展铁道兵精神
 

  作者:铁7师/曾贤荣




 

  每一个人都有故事,而一支英雄的部队更是有故事,而且特别精彩。

  2023年8月16日傍晚,一阵电话铃声响起,看显示,是西南财经大学原外语学院党委书记兼西南财经大学外语培训中心主任段海燕大姐。接听,大姐说,成都铁诚公司18号要在遵义搞一个企业文化宣讲活动,需要一个铁道兵分享一下铁道兵的故事。她因人在国外,无法前去,因而委托我救一下急。我一听就满口答应了,分享铁道兵故事,传承铁道兵精神,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17日下午,安排好家里的事后,坐了一个多小时的高铁,就到了遵义,当从遵义站出来时,心里在想,现在有了高铁,来遵义快多了,而以前却坐绿皮火车,要五六个小时。

  与主办方接站人员一道坐车前往会议的举办地——遵义宾馆。

  当天吃完晚饭,主办方与我沟通,由于他们的活动安排时间比较紧,我的分享时间只有20分钟。

  作为1980年入伍的铁道兵,虽然今年已经62岁了,在整个铁道兵中我是新兵,但是,对铁道兵的工作和生活了解的还是比较多的,而铁道兵的故事千千万,讲什么?如何讲?让我这个平时讲铁道兵可以滔滔不绝讲上半天的人,就有点犯难了。

  经过反复思考,再根据分享时间的长短,从而决定讲自己的故事,讲自己驾车遭遇暴风雪和高原反应的的经历。我知道,我的故事不一定精彩,但是,只要能够让现在的企业员工知道铁道兵的一些工作和生活的片段就满足了。

  18日上午9点半,当成都铁诚公司的文化大使宣讲完该公司的企业文化理念后,我就上台开始分享——

  那是1982年9月中旬,我们一行十一台车在青海湖边的哈尔盖公社拉上面粉至祁连县尕尔马日登公社。那天,出县城我们沿着布哈河一路西行,公路两旁是高大的白杨树,而两旁山上则是一些灌木和雪松。大约行驶了两百多公里后,公路两旁渐渐没有白杨,更看不到山上的雪松了,映入眼帘的全是杂草和灌木。在央隆公社所在地吃了午饭,我们又一路前行。
 



 

  傍晚,我们到了一个叫苏里公社的地方,本来想住下,但这里没有招待所。于是,带队的领导让车队继续向目的地进发,

  到了一座不知名的山前,天色已晚且天空乌云密布,已有下雪的迹像,于是,我们赶紧加油向前跑。

  可是,那时我们驾驶的汽车是解放牌CA_10B型货车,拉上4吨面粉,在高原上动力减少一半的情况下,那车爬起山来真是像蜗牛一样。

  我所在的车刚爬山时,天上就下起了鹅毛大雪。此时,天色全黑,汽车的灯光照雪地上,那雪地上反射雪光格外刺眼,也感觉那积雪越来越厚。

  当我们的车爬到半山腰时,积雪已达到四十公分厚,在一个陡急的弯道上,车在积雪的阻碍下,轮胎打滑无法前进。这时,前面的车队大部分已爬上山顶,可我们的车已被困在了半山腰。

  面对这种情况,我和师傅赶紧下车。当下得车来,顿时就像掉进冰窟窿一样,那雪片被风刮着打在脸上木木的,没有什么感觉。围着汽车转了一圈,根据汽车打滑的情况,我和师傅拿着铁撬棍将路边的积雪刨开,想挖一点砂石垫在积雪的路面上,以增加轮胎与路面的摩擦力,让汽车可以启动、行驶。可是,因为这里是常年冻土,又近段时间连续下雪,地面早已冻得硬硬的,一撬棍挖下去,只有一个白色的印子。

  此时,我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今晚要当山待王了,会不会被冻死?

  这时,有着丰富高原行车经验的师傅大声向我吼道,去车上将被子拿下来铺在路面上,我往前开一段,你再往前铺一段。

  于是,我将两床被子拿下来铺在后轮胎前面路面上,师傅往前开一段,我再往前铺一段。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努力,我们的车终于开出了那段冰雪路。

  1983年6月,由于青藏铁路一期工程已竣工通车(只有货运),部队无工程干,作为后勤保障工作的汽车营,在上级领导的指示下,就搞起了对外运输。于是我和战友们就给地方运输公司承运大米、砖瓦、水泥等物资,这些物资被我们运到五道梁、二道沟、沱沱河、雁石坪、唐古拉山等地。
 


 

  出发前,连队领导告诉我们,昆仑山、风火山、唐古拉山不但险要,而且比格尔木市还缺氧。不过,我们心里没有一丝恐惧,也没有一点“风萧萧兮昆仑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忧虑,反而还有一种兴奋。

  1983年6月2日,那天吃完早饭,我们6台解放牌汽车装满红砖轰轰隆隆开始向青藏公路沿线的沱沱河进发。

  车队离开格尔木32公里后就是南山口,青藏铁路一期工程的终点就是在这里。驶入南山口也就进入昆仑山区,顺着山道蜿蜒而上,窗外已经看不见那苍茫戈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又一座雄伟的山峰。这里的山没有的绿树丛荫,也没有婀娜多姿的形态,却让人感觉沧桑而悠久,气势磅礴。由于这里海拔比格尔木高900多米,达到3700多米,道路开始变陡峭起来,6台装满红砖的解放牌汽车在高原缺氧和低气压的影响下,吭嗤、吭嗤地像蜗牛一样向前爬行。

  由于海拔起伏过大,我开始有了高原反应。虽然在格尔木不时也有高原反应,但没有这么明显。我谨记着连领导和老兵的告戒,将驾车动作放慢一些,以防高原缺氧。但是,高原反应也让我不知道越往上,会不会出现更强烈的反应,怀揣着一份忐忑继续前行。

  大约下午3点,车队才爬上昆仑山口。

  一踏上昆仑山口,就进入了可可西里无人区,“生命禁区”也从这里开始,其平均海拔4700米以上,四季皆冬,大风常刮、飞雪不断,冬季更是寒冷漫长。空气含氧量不到内地50%,素有“到了昆仑山,气息已奄奄”之说。这时,我的肚子开始有些发胀,头痛欲裂。

  不一会,就是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我停下车,手摇下车窗,身体扑到窗前,头伸出窗外,脖子上的肌肉突然紧绷,随即马上松弛,胃里的全部食物混合成粘稠汤液喷到车外,吐完后清醒许多,用毛巾擦掉额头上的冷汗和眼中连带而出的泪水后,闭着眼,靠在座垫的靠背上。

  忍受着高原反应我和战友们赶到了五道梁兵站,五道梁又地处昆仑山与唐古拉山之间的风口,民间有“到了五道梁,哭爹又喊娘”等谚语流传,也就是高原反应。

  在兵站招待所食堂匆匆吃了几口饭后,我们各自来到招待所匆匆洗漱完毕,就躺在床上。闭着眼,和衣靠在床上。不一会,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随即就是一阵呕吐。在床上躺了几个小时,一直无法入睡,我赶紧用背包带紧紧扎在头上,压迫减痛;把枕头垫高,用鼻子和嘴巴一起呼吸……

  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星月,不禁感慨,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刻骨铭心的夜晚,严重的高原反应让人难以入睡。可对坚守在青藏高原建设青藏铁路的官兵来说,我的“这一夜”,不过是他们几年、甚至是十几年中最为普通的一夜。由此,我对坚守在青藏高原建设青藏铁路的官兵和在这里生存的人们更加敬重,也对大自然更加敬畏。

  第二天一早,我们又向沱沱河方向进发。一路上肚子仍然发胀,头也疼痛。但是,为了完成任务,即使心里难受,也要忍着。

  从五道梁到沱沱河,乃至从沱沱河返回格尔木市,都是把喝的水和吃的东西吐得干干净净。再后来只能干呕,已经吐无可吐了。

  虽然后来跑了无数次这条线,高原反应也不再那么强烈,但我永远不能忘记高原反应给我带来的一次次考验。

  在青藏高原,每一次跋涉,都是自己与自然的对决,都是精神与躯体的战斗,每一次翻越日月山、橡皮山、脱土山、风火山、唐古拉山时,那就是坚守!

  在青藏高原的生活是艰苦的,它对生命的摧残是无情的。我们往往半个月吃不上一顿新鲜蔬菜。特别是每年春节后的二、三月份,贮藏的冬菜吃完后,每天早饭的咸菜是水煮黄豆,中午饭的主菜是黄豆炖海带,红烧豆腐,晚饭又是海带炖黄豆和麻婆豆腐。最不好吃的是压缩菜,那用蒜苔做成的压缩菜,吃起来就如嚼木块。那时,我们吃的水还要到几公里外去拉,很多水是不符合饮用要求的,因而许多战友因吃了这些不干净的水而患了癌症。

  在青藏高原,我曾经历过沙尘暴、翻车、蚊虫叮咬,也曾遇到过狼群,但是,为了青藏高原的繁荣和发展,为了给青藏人民修一条铁路来,我和我的战友们,凭着一种意志和精神,在青藏高原坚持了一年又一年,修完了青藏铁路一期工程,待1984年离开青藏高原检查身体时,发现85%的人心脏因高原缺氧而移位。那是青春换来的代价,那是青藏高原珍贵的馈赠。

  其实,我们每个战士敢于在青藏高原为祖国建设铁路大动脉,敢于挑战身体和心理极限,这何尝不是军人骨子里的一种血性?

  铁道兵,一支英雄的部队!

  铁道兵,一个光荣的名称!

  铁道兵应该被当代人仰望,甚至是叩拜的。

  铁道兵精神不朽!

  铁道兵精神永放光芒!



编辑:向日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