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胡巷的“官茅子”《少小记忆》
桃胡巷里的“官茅子”(桃胡巷记亊一)
老岳母高寿九十二岁了,腿脚不太方便,做为大女儿的常玉玲理所当然的搬到母亲所住的小屋,照顾起老人家的起居。
我,常家的大女婿,很自然是“公不离婆,秤不离砣”,随老婆一起搬到小屋了。
这一搬,二年过去了……
每天,天刚蒙蒙亮,岳母的房门打开了,只见他颤颤巍巍端着印着骆驼字样的搪瓷痰盂走进了卫生间去了……
这一幕呵,咋这么熟悉?
一下子把我拉进了那远逝的小巷——桃胡巷,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小巷的市井图又一,一在眼前浮现了……
桃胡巷,是西安西头一个普普通通里弄小巷,窄窄的小路,高高的土围墙,长在墙顶上那半尺高的蒿草在冷风吹佛下簌簌发抖……
也还是这蒙蒙亮的早晨,几乎是谁也看不清谁的早晨,一家家的大门打开了~
走出来都是我这一茬子的小屁孩,有男娃,有女娃,双手端着盖着木盖子的高脚式搪瓷痰盂,匆匆忙忙走向小巷中段的“官茅子”,嘻嘻,就是喔公共厕所么。这是陜西贼土的匪语,把厕所叫“官茅子”,究其源原,我现在都考证不了么。
那个年代,人们都一样,几代人蜗居在一个房檐下,没有卫生间,共用一个公共厕所,每天早晨,小屁孩们排着队伍,端着痰盂上厕所,倒成一道那个年代的风景线了。
君没见;在上海那长长里弄里,一个中年汉子推着木筒车,手里轻轻敲着“帮帮”作响的木帮子,而听到这声音,各家主妇推门而出,羞羞色色的提着马桶,只听那一阵阵“哗啦啦”的水声,这是大嫂们在涮马桶呢。这样的风景线跟俺西安小巷的官茅子一样一样么。
俺桃胡巷的“官茅子”是公家盖的,约有十几米长,三,四米宽,依着左男右女的俗习,由小巷的秀才翁老爷子用油漆书写男女厕所字样,鲜红鲜红滴,贼分明么。雪白的墙壁上还写了八个大字“公共卫生,人人有责”。
那时侯,厕所蹲坑没有隔挡,长长一溜溜,一览无余,根夲没有私密空间一说。
老少爷们门把裤子这么一褪,蹲在坑上谝开了闲传:王哥好。你也在呢。吃了没?
那位叫王哥的狠狠盯了开口的这位一眼,嘟囔起来了:你这没成色的老李头哇,你啊,你呀!我真想美美锤你个老怂!
老李头惭愧的低下了头了……
我还记着那年“灭四害”如火如荼,学校给每个小学生都下了任务,每天灭二十个苍蝇。家里让勤快的老妈收拾的一尘不染,连个苍蝇毛都没见。我灵机一动,带着苍蝇拍上了官茅子。都找了半个小时了,才打死二个苍蝇,唉!这个任务俺是完成不了了。
那个时侯,都有了水泥柱子的电灯桿,聪明的人们在官茅子中间竖起高高的灯桿,太阳公公从西边落了下去了,月亮婆婆从东边升了上来~
灯亮了,这灯兼顾的照亮了小巷这唯一的公共之地,人们脸上再不是那行色匆匆,匆匆行色了。
路灯下,嘻闹着一群都市里的娃娃,这里头有我,有你,也有他……
啊!
已逝去的都市里的村庄~
我的小巷……
在眼帘前闪过~闪过……
编辑:开门见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