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文苑

我的小书包


临摹奶奶照片的画像。
 

这几天整理家务,发现了我童年上学背的小书包,于是就给母亲打电话,果然就有一段故事。

母亲说,我的奶奶自知重病无药可医,在贴身衣兜里放了4元钱,相当于现在几千元吧。这个风俗,我从网上搜索不得,也许是我们老家独有,抑或仅是我的家族传承。我的父亲啊,也是如此的,——只是我这个不孝之子,生活过的一团糟,父亲贴胸衣兜里的钱我兄弟分过,我的那份在哪里呢?

——奶奶有四个儿子,每个儿子获得一元钱。

我上学后,父亲、母亲便将这一元钱给我买了个草绿色的帆布小书包。我背着这个书包,上了五年小学。升初中了,书包己破旧,正如衣服一样,我穿旧了的衣服依次“传”给我弟弟们穿。书包呢,也是传了我的三个弟弟背。我的小弟弟上小学,我当兵的军用挎包就给他用了。就这么着,这个用奶奶的一元钱购买的小书包,我五兄弟中四个背着它上完小学。

五兄弟也算勤勉,没有为祖宗丢脸:老二教师,老三企业干部,老四政府官员,老五经商,我做媒体。这是不是奶奶用体温——暖过的一元钱购买的小书包的护祐呢?我想是的。

还要再说奶奶。奶奶一生传奇,仅说“她与我”。

母亲怀孕晚,我这一代男丁我是第一人。我出生后,母亲奶水不足,由奶奶用米糊喂。奶奶是小脚,抱着我走村串户讨奶喝。及至前几年,我回村里,年老的女长辈还说:“你小时候喝过我的奶,你是喝百家奶长大的,所以待人好嘛……”现在,被我喝过奶的尊亲长辈——除我母亲外,都不在人世了。你们在天上还好吧!

还有呢,奶奶家门口不远处,是一条往小集市的小道,上坡路。奶奶时常抱着我伫立在坡顶段,看到正处哺乳期的妇女路畔歇息,就千恩万谢地为我乞奶:“大富大贵的好人啊,给我的孙子一口奶喝吧……”

我家老屋的墙上,挂着奶奶的遗像,是父亲1977年夏天请画家临摹奶奶的照片画的,老一辈的人说像。我每每端详,以为慈眉善目,有点“苦”。

奶奶卧病在床,我隐隐记得房间昏暗。奶奶过世,许多人大哭。奶奶的遗体厝在山坡,多年后与爷爷合葬,我看到她头骨沁了帽子的黑颜色。这是我对奶奶的全部记忆了。

母亲说,奶奶经常向人“炫耀”我与她的一段对话——

奶奶说:“儿啊,以后分家了,奶奶烧小锅,你做什么呢?”

我说:“我给奶奶打柴烧。”

——没有机缘啦。

这个小书包,我的珍藏,很多年前由老家带到北京,要与我相伴到终了。


我的小书包的正面、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