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军营生活

　　作者：吕奎元


 

　　曾经的铁道兵是一支“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特别能奉献”的队伍，为国家的建设做出了重大贡献。可是对他们的生活，现在的年轻人了解甚少。

　　铁道兵时期正是计划经济时代，国家经济不发达，军费紧张、物资匮乏，铁道兵官兵的伙食标准低。但一天三顿能吃上米饭馒头，还能吃上蔬菜，官兵们对军队生活感到很满足。当时部队除极少数干部40岁开外，其余都是20岁左右的年轻人。尤其是连队，他们从事的职业是修铁路、架桥梁、筑路基，干的是繁重的、超负荷的体力活，体能消耗大，就当时的生活水平，只能基本维持人体所需。

　　当时，基层各营、连的主副食统一由团后勤处仓库给分发，由各营的载重2吨半的解放牌“嘎斯”生活专用车运送到各单位。有时，也会找汽车连的车将面粉、大米和副食品运回本单位。部队主食可以，最差的是副食。春冬两季天天吃压缩菜或是冻白菜，开始几天还比较新鲜，可是时间长了，就有点受不了，条件有限，没法调剂。夏秋季节还好一点，可以吃上豆角、菠菜等新鲜蔬菜，基本上都是一个大锅菜。像基层连队，每个班十五六个人，在院子里一个班的人蹲成一个小圈，围着半盆菜吃，一会儿就吃光，动作慢的吃到嘴里没几口。

　　连队官兵盼望过节，但一年只过两个节，那就是“建军节”和春节。有猪肉吃，干部战士动手包饺子，每逢这两个节日便能享受一顿美味佳肴。70年代以前和80年代初期的部队，饭菜油水少，平时肉类太少，偶尔吃一回都想饱餐一顿。而鲜鸡蛋、鸡鱼鸭一年四季基本见不到。嘴馋的战士往往是从城市来当兵的，家庭优越，时间长了有点不适应，就利用上街的机会进饭馆买一笼小笼包、牛肉面解馋，事后成为与战友们热议的话题。我们农村兵家庭都穷，节省下的钱都给父母寄去买油盐和火柴等生活用品，哪敢进馆子呀!那时的军人普遍偏瘦，280多号人的一个连队挑不出2个胖人，与清苦的生活密切相关。

　　那个年代、那样的生活，军营里发生一些有趣的事也就见怪不怪了。我所在的三营上千官兵负责库鲁塔格隧道出口施工，住的是土坯与芦苇、油毡结构的临时房屋。连、营都有水窖，每天由一辆水车从3公里外的孔雀河拉来水，放进水窖，食堂做饭和连部、班排干部战士洗衣、擦洗身体用水都是从水窖里挑。

　　1979年深秋的一天，我所在的十一连饲养的一头毛驴不慎掉进水窖，因发现得晚，被淹死了。战士们七手八脚地将死驴从水窖里拉出来，埋掉吧，太可惜了。连长十分干脆地说：“晚上吃驴肉包子。”大家都赞同连长的意见。连长叫炊事班将驴皮剥掉，取出内脏，除去骨头，做白菜驴肉馅包子，让大家美餐一顿。那天晚餐，炊事班按照连长的吩咐，蒸了很多包子，个头大，战士们吃得很香。我吃了7个大包子，据说最多的吃了12个。战士们都吃多了，有20多个人口渴，没开水，一碗凉水喝下去，胃承受不了，都“哗哗哗”地拉起肚子。这可是大事，连长、指导员着急了，赶忙请营卫生所的医生给战士们看病，并将情况立即上报营里。营首长也不敢隐瞒，马上报告团里。这么多人拉肚子，团首长当时便下了“食物中毒”的结论。他指示卫生队队长：“马上挑选几名医术精湛的医务人员，组成一支医疗队，带上药品和医疗器械火速赶到十一连。重病号送卫生队住院治疗，轻病号密切观察，有什么情况及时报告!”

　　当时的气氛很紧张，一顿驴肉包子放倒20多个兵，这在铁道兵史上绝无仅有。其实并无大碍，战士们服药后，两天后全部康复。这是缺乏饮食常识导致的一场虚惊。几十年过去，这件事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挥之不去。如果是现在，那头淹死的驴不会吃掉，可能会被深埋在地下。社会在进步，国家在飞速发展，从上世纪70年代提出的“四个现代化”目标到如今的“小康社会”,官兵的各种待遇都远超铁道兵时期，像当年我们连队因吃驴肉包子发生的故事再也不会重演。

　　编辑：向日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