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访

       一大早，骑了儿子上学的单车，从灞桥湿地公园出发，行进在灞河西边的白鹿原下。由北往南一路上坡，车子又不凑手，几处较陡的地段，不得不下来推车前行。

骑行樱桃谷

        车子沿祥云路经马家湾，左拐进入一条穿村而过的公路。这是由马家湾、何家街、魏家巷和赵家巷四个城乡结合部的村庄连成一片的村街，大型渣土车横冲直撞，尘土飞扬。街内脏乱不堪，早起出门的人们掩鼻而行， 左右躲闪着车子和飞尘。我骑车快速穿过这片村民聚居区，进入一段开阔 地带的柏油路，此处路牌标注为莫灵庙，只见不远处的白鹿原半坡处，有 几处正在修建的大型庙宇群落，颇为壮观。坡下及公路两边宽阔的灞河河 滩地带，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樱桃园子。此时正值樱桃收获时节，公路两边随处可见早起的果农们，在果园里采摘樱桃的画面。柏油路边，聚集了好多摆好摊位正售卖樱桃的果农。一些面包车停在路边，忙着收购刚采摘下来的成堆鲜红欲滴的果子，有的在讨价还价。

       途经杨疙瘩、毛院、灞 陵、毛东、西李几个村子，再经过空工附近。一个村街地段，被各种面包车、电动车和人群挤得水泄不通，不知是何热闹之所。直至推车走近时， 才见村街两旁一溜两排全是装满了鲜红樱桃的各色竹篮竹筐，街边的场院 里也全是成堆成堆大红的新鲜的樱桃。公路被一大早前来收购转运樱桃的 各色车辆挤得严严实实，果农们在竞相展示自家果子的优势，眉飞色舞地热情招徕着商家品头评足，讨价还价。好不容易才侧身挤过一段市场，时 156 一 而驻足时而穿插着艰难前行间，忽见村街上有一架蓝底红字大型金属拱门，两边一副对联，上联 ：开春尝鲜樱桃味隆冬睡梦叹余香，下联 ：初夏纳凉灞河苑深秋红叶无归意，横书 ：发展生态农业，构建和谐家园。拱门圆拱处可见“东李村”三个大红字。方知此处乃赫赫有名的西安灞河樱桃市场，谓之樱桃谷。每逢初夏樱桃收获时节，十里樱桃，十里欢歌。成片的火红，成片的金黄，叠翠缀玉一夜之间挂满了枝头。然后被果农们小心 采摘，汇集到批发市场，再由果贩们源源不断输送到市内的大街小巷出售。同时，还有大宗部分被通过陆路空或网络销往全国各地市场。古时就 有“樱桃好吃树难栽”之说，可见樱桃乃果中上品，加上近年来又培植出 了大樱桃等各种樱桃新品种，自古以来就为人称道的果珍樱桃，其品质和口味有了极大飞跃，大樱桃的个头是老品种的三到四倍，口味更为鲜美。以樱桃谷为首的八百里秦川，是种植樱桃的上佳之所，果农们依靠樱桃走上了致富路。

       离开东李市场，又是一片开阔的樱桃园，再下一个大坡，到了一处叫做马渡王的村子。村子在一条深沟内，古木参天，安静而祥和。路边一家农户的场院上，三五个老人在树荫下拉着家常，岁月的宁静在此刻缓缓流淌。

晨访西蒋村

       走过马渡王一道不长的上坡，向右一转，眼前豁然开朗。路在半山腰， 两条公路在此汇合，主道蜿蜒，跌入河谷深处。右侧的岔道则通向一个小 村内。岔道口有一面咖底白字的标识牌，虽然普普通通却格外醒目。牌子 上方居中一行黄色小字 ：樱桃园景区，下面是一个白色的岔路图标，表示 沿公路直行标有 ：洩湖，沿右边岔路方向标有 ：陈忠实旧居 20 米。

       这就是西蒋村，这就是陈忠实故居。这里孕育滋养了一位伟大的当代 文学巨匠。现任中国作协副主席、退任陕西省作协主席、著有《白鹿原》 的陈忠实，就是从这里走出来的。从不远处看去，村子坐落在白鹿原下的 157 散文随笔卷 台阶上，居高望远，视野 宽阔，眼前便是忠实心中 神圣的母亲河——灞河。

       20 米的距离只需几步，将车子安顿在作家旧 居门前的水泥路边，辨认 再三，好不容易于竹荫里 找见一方涂了咖漆的铁皮 牌子，上面居中横书一行黄色小字 ：樱桃谷景区， 居中一行竖写的黑体白色大字 ：陈忠实旧居，落款 是一行竖写的黑体白色小字 ：白鹿原小说原创地。 牌子虽小却设了白色的边框，显得端庄典雅。牌子几乎被郁郁葱葱的竹枝全部遮挡，如非细心留意根本看不见。一块水泥板盖住了村街路边的排水渠，成为通向竹阴深处院门的通道。与南边的竹园相对应，通道北手是一颗和篮球直径相仿的法国梧桐，枝叶茂盛，主干直入云霄，树冠浓郁而丰满。进门的通道大半被竹树木的枝叶笼罩淹没，须低头弯腰方可进入院门的位置，很久没人出进的样子。出于敬仰与好奇，还是猫着腰身，穿过了约五米的通道来到院门外。此刻，隐约看得清这座几十年前的门院。简单的砖墙水泥门楼，紧闭着的锈迹斑驳的深红色自制铁皮门，门轴固定在水泥加固的红砖墙上。 一副看起来像是过年时贴上去的春联，常见的小规格红底黑字，下联已不知所踪，上联 ：锦上添花花似锦，横批 ：长乐安康。

       陈宅门外除了一方竹林、一颗法桐外，还有一株碗口粗细的合欢树和 一丛由十多茎枝干聚成的大月季，高逾三米，枝头三朵硕大的粉红色的月季在树丛中昂首绽放着。大门紧闭，从墙头可隐隐看到前后两座不同年代 所建的十分陈旧的砖房。

闲聊见质朴

       循着这座异常普通的宅院，见对面路边一方块菜园里有位约 60 左右的老者劳作之余在执杯喝水，遂近前搭讪。但见老者慈祥可敬，遂略致问候便很投机地聊了起来。原来老者系忠实的本家邻居，自小一起长大，老者小忠实 8 岁，今年 65，忠实 73，以前两家都养猪，还曾一起去西安城里的醋厂拉过喂猪的醋糟。说忠实自幼聪明勤奋，为人实诚，是块成功的料。问他忠实门口的竹园、树木是否为忠实所栽时，回说那还用说！再问门口院落为啥这样简陋时，老人家说人家忠实不让动，让一切保持原样。问及老人名字时，老人说自己一介平民，还是不说为好，再者老伴不让自己多说，说村里一直是忠实的哥哥忠德担任支书，不过这些年忠德老了由儿子接替做了支书。问及种植樱桃的话题时老人家说，现在政策好了，种粮食不挣钱就改种樱桃，大家都富裕了。种樱桃就是一斤卖两块钱也比种粮食强，何况樱桃远远不止一斤两块，好的往外批发都可卖到 18 块了。问老人家里种了多少，他说自己老了都由孩子们作务，自己只是打打杂， 家里情况也不错云云。

       一早骑车出来，此刻已是艳阳高照，遂和忠实的发小邻居老人打别，一路骑车回来。去时用了 90 分钟的 30 里的路程，回来一路下坡，十分轻松，不到半个小时就到家了。中途还在一家樱桃园边称了几斤鲜美的金黄色的大樱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