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往事当然少不了接受父母教育的记忆，而父母简单而粗糙的“棍棒教育”则是最为深刻的记忆。

　　自从国家实行独生子女政策之后，父母对孩子百般宠爱，他们几乎再也没有了挨打的记忆。而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小时候谁没有挨过父母的打?

　　小时候为什么挨打倒不记得了，但是怎么打的，却记得非常清楚。记得有一次父母打我，我钻到床底下，一副“说不出来就不出来”的架势，但还是抵不住父母用长扫帚在床下横扫，还是得乖乖出来“投降”。

　　打过之后，父母就让我们当面承认错误作检讨，说说为什么挨打?要说出他们打孩子的正当理由，全在于我们错了，而不是他们打错了。然后保证今后如何不再犯错。我是老大，当然是我先做检讨。等轮到二弟作检讨时，他常常会哭着说：“我不会说，让我哥替我说。”这种情景多次发生，以致于等我们长大了，父母还常拿此事作为笑谈来回忆我们的儿时往事。

　　后来我学精了，感觉到父母要快打我了，我趁他们不注意瞅个空档就夺门而出。跑出去就“说不回来就不回来”，整天在安康城里乱走乱转。因此，儿时的我为了躲避父母“家庭暴政”，利用跑出去的机会从东关走到西关，从老城走到新城，走遍了安康新老城所有的大街小巷，有的还不止一遍地走过。路上渴了饿了，身上有零钱就买点吃的，没有就忍着。

　　有次躲避挨打，我又跑出去整整一天，直到天黑了才慢慢地往回走。刚进大院，就见有人叫我，说父亲正在四处找我，还派了人一起找。正说着见到父亲远远地走过来，脸上没有了怒气，反而对着我笑，招呼我回家。

　　我不再倔强，顺坡下驴跟着父亲回家，家里早准备好饭菜让我赶快吃饭，再也没提挨打的事。事后听说我跑出去之后，父亲因为出去找我，二弟也因此免了一顿打。

　　长大之后我还反思，将在挨打之际能跑出去躲过的孩子其实是有主见、能表达、敢反抗、最机敏的表现，而待在家里等着挨打的其实很傻。

　　1965年父亲在安康县恒口区千工公社蹲点搞社教运动。这年夏天暑假的时候，父亲接我和二弟坐汽车去他蹲点的地方去玩。车行60多里在恒口蚕种厂下车还要走一段路，父亲便一路教训我们不要到恒惠渠游泳，每年恒惠渠都有人游泳淹死。说着说着我又和父亲顶起来了，一言不合，我扭头就往回走，父亲追我一段没追上，又要照看二弟就没有再追。下车的地方离安康有60多里路，我当天又饿着肚子一路步行回到安康家里。

　　当然，父亲最多的教育方式还是训话。训话的时候要我和二弟站在他面前，眼睛必须看着他，而且不能打哈欠。父亲一讲就是连续两个多小时，然而讲得最多的不是如何好好学习，或者辅导我们功课，而是不要抽烟!训话中给我们算过无数次抽烟的经济账：一天抽一包宝成烟2角钱，每月就要花费6元钱，一年就是72元钱，这笔钱可以买多少支钢笔?如果抽一辈子，又该花费多大一笔巨款?我们弟兄这辈子不抽烟，应该完全得益于父亲对我们从小的这种训话。

　　2024年2月6 日北京

　　编辑：岁月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