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八连与部队、民兵会战襄渝铁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为了多快好省地完成铁路修建任务，发生过许多同舟共济、结下一生战斗友谊的故事。但农村谚语：牙齿与舌头好，也有伤害的时候。八连学兵为争抢斗车与部队、民兵发生摩擦事件，虽然是“负面”的故事，但何尚又不是“正面”的故事：抢时间，赶进度，争分夺秒，为夺得施工用具不惜“大打出手”。这样的事，在现在也只会为个人的得失而发生了。
走近历史，走进一代人奋发向上、无私奉献的青春芳华。
斗车之争
刘建军 张诚军
在两年八个月的三线经历中，我们学生八连与铁道兵七团三营、紫阳蒿坪民兵营的指战员们并肩奋战，相互配合，圆满完成了芭蕉口隧道、小中林隧道和芭蕉沟铁路桥等施工任务。学生八连的这些“学生兵”善于学习又不怕吃苦，很快成了桥隧施工的生力军、突击队，得到部队和地方的充分肯定和好评。
当时的隧道施工中，打眼、放炮、清渣、支护是一个工序轮回。每个工班都有明确的进度任务，要想完成任务就靠抓紧时间，苦干实干加巧干，力争完成和超额完成。在施工中，所有参加施工的连队都你追我赶的抢工程进度，争创隧道掘进纪录。影响施工进度的一道工序是出渣的速度，而出渣的快慢又取决于运渣的斗车数量多少，斗车在狭窄的隧道导洞内不能过多投放，常常无法满足各连队对斗车的需求。因此，每个连队在施工中都要为如何获得更多的斗车动脑筋、想办法，除了智取之外，围绕斗车发生的摩擦时有发生。我们学生八连就曾因为争抢斗车，先后与一个蒿坪民兵连和部队十一连发生过两次较大的摩擦。
第一次摩擦，记得是在1972年元月，芭蕉口隧道内四排正在上夜班，大伙干的热火朝天。快该出渣了，王孝明、李和、向德几人急忙赶往平行导洞的车场去推空斗车，为谁先谁后的排队次序，与急着用车的一群民兵们起了争执。学生虽人少但不示弱，同样是毛躁小伙子的民兵们人多势众，更不相让，争吵很快演变成推推搡搡。在激烈撕扯中一个民兵操起手中钢钎打向王孝明，当下安全帽被打坏，头上鲜血直流。向德和李和一看寡不敌众，连忙拉起王孝明就往主洞内四排的掌子面跑。民兵们仍然不依不饶追打到了洞里面。掌子面上的四排同学看到满头鲜血的王孝明几人跑进来，急忙停下施工作业，正在换风枪杆的吴小平，立即冲上前阻挡追击的民兵，其他人也手持工具加入反击。民兵们见势头不对，连忙转身往外跑……
此次冲突，王孝明头部负了伤，民兵连也有数人负伤。事情发生后，部队十分重视，团里一方面制止事态扩大，一方面派出调查组处理。调查中关键的目击者是当时在平行导洞口扳道岔的红武连（同为蒿坪民兵营）一位女民兵，她讲述，“都是为争斗车，先是十几个民兵动手追打着三个学娃子往洞里跑，其中一个学娃子头上冒着血。不一会儿又从里面跑出来一群学娃子撵着民兵打……”
根据调查结果，部队对双方各打五十大板，要求今后不许再发生类似事件。因民兵方面受伤人数多，责成八连向民兵连赔礼道歉。
还是为争抢斗车。4月1日，学生八连与部队十一连又发生了一次较大摩擦。
当时部队十一连在隧道平行导洞负责前行掘进，学生八连在其后方20多米的横洞内进行隧道主洞施工。那天是二排的工班，掌子面上正在紧张有序地施工。负责推斗车的辛平军、许瑞涛等人忙着准备出渣斗车。他俩从导洞内停车场推过两辆空斗车交给在横洞岔口的朱伟民后，又返身前往斗车停放处，想再推两辆车。快走到跟前时，看到空车旁有十一连的几名战士，手搭在斗车上说着话。许瑞涛就对辛平军说：“人家已占着车啦，咱算了，不推了吧？”辛平军说：“没事，我去推。”辛平军走过去推车，那几个战士拉住车不让推，辛平军把战士扒在车沿上的手一把推开，硬要把车推走，一番撕扯就打了起来。许瑞涛赶紧上前拉劝，看到旁边还站着十一连副连长，急忙请他制止，可是几个战士仍不松手。许瑞涛眼看无法阻止，只好扭身跑向二排掌子面叫人。这时在岔洞口的朱伟民也看见此情形， 立即跑向掌子面对大家喊：“快出来！辛平军被打了！”二排同学们一听，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儿往外跑，结果冲突瞬间爆发，导洞里一场混战……后来二排同学抓着这三个动手的十一连战士， 搀扶着辛平军来到洞外，边走边跟十一连副连长吵着，要找营值班领导评理。从洞里往外走的半道上，遇见乘电瓶车进洞处置其它要事的七团赵副团长，又和赵副团长吵了起来。闻声从值班室走出来的三营周营长，一看到这样的状况，非常生气，把双方叫进值班室，又打电话把我连指导员也叫了下来，听取双方陈述。
学生们指责战士先动手打人，战士们指责学生蛮不讲理抢斗车；学生指责说十一连副连长放纵战士打人，十一连副连长辩解说是场面失控阻止无效……一番争辩，自然是各说各有理。此事很快被报告上级，团里迅速派人调查。七团许团长亲自到芭蕉沟山上，在两个连队分别召开全体指战员大会，进行善后处理。团长在八连的大会讲话中，首先对八连在施工中的成绩进行了肯定、表扬和鼓励，又对八连先后两次为争抢斗车打架进行了严肃批评和苦口婆心的教育，要求今后决不得再发生类似事情。连长、指导员讲话也剖析了导致事情发生的直接原因和思想根源，对全连同学进行了批评教育。后来，部队对两个连队的参与人员都没有进一步追究责任。
事情虽然过去半个世纪了，可是回忆起当年的那两次事件，仍然令人心生许多感慨。与部队、民兵发生冲突，是在隧道施工大会战中为争抢斗车而意外发生的。其实，军工、民工、学生连队，都是为了加快芭蕉口隧道施工进度这一共同目标任务。当年十七八岁的我们，年轻气盛、争强好胜、不甘人后，又有些骄横之气，处事简单急躁。部队战士、民兵也都是一群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有着同样一点就着的火爆脾性，结果就导致了谁也不愿意发生的事情。虽然发生过这两次与部队、民兵连队间的偶发冲突，但是在两年八个月的三线生活中，我们军、民、学之间更多的是鲜血和汗水凝成的战斗友谊。我们学生八连与部队、民兵以及当地的老乡都建立了良好的关系，曾涌现出在任河激流中勇救落水女民兵、在隧道施工中抢救哑炮伤亡民兵、汹涌洪水中潜入水底帮助部队打捞大型设备等许多动人事迹。许多同学都有几个部队或民兵连的好朋友。张诚军、林咸生、潘自强、王爱军等同学与一些当年的部队战士的联系五十多不断，结成了一生的友谊。退场5 0 年来，我们曾多次重返紫阳。开车走恒紫公路，途中必经紫阳最大的“坝子”蒿坪镇。当街人得知是当年的“学娃子”故地重游， 都很热情，再一聊，听说是八连的，更是亲切的不得了，不少人会自报家门说当年就是蒿坪民兵营的，这就聊的更投机了……
激情燃烧的芭蕉岁月，催生一生袍泽之谊。学生八连同学与铁道兵战友、民兵营弟兄一起，共同谱写了我们的青春芳华！
照片由作者提供
编辑： 周健（老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