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情深(3)【原创】


 

　　少来夫妻老来伴，我们儿时的印象中，父母日常少不了为一些生活琐事争吵，但每次都是吵着吵着就相视一笑，分歧顿消，甚至都忘了最初是为啥吵来着?父母从来没有因为吵架闹到势不两立的地步，更多的是父母互相谦让和和睦睦过日子。

　　父亲不会做饭，但厨房里的粗活累活父亲总是抢在前头干。安康不出煤而产石炭，单位和家里的火炉都是烧石炭。石炭就像岩石一样坚硬，卖石炭多是蓝球那么大块，买回来需要自己用铁锤砸成核桃大的小块，才好入炉，砸碎的石炭末再加一些黄泥增加粘性，用水和成糊状做成炭耙子，干了之后再掰成小块烧。石炭热值高，燃点也高，点燃石炭不容易，因此，火炉生火也是个技术活，不会生火的用再多的柴火引，炉子也光冒烟，就是烧不红石炭。家里还经常烧柴火灶，那时街上常见农民挑着刚砍下来很粗的青木柴火进城卖，买来还要自己劈成细细的木柴，呈井字架垒起来晾干了才好添灶烧火。因此，家里砸炭、劈柴、生炉子这些脏活、累活都是父亲抢在前面干，不让母亲沾手。在父亲的影响下，我和二弟从小就学会替父母干些家务活，比如择菜、洗碗、烧灶添柴火，再大一些，砸炭、劈柴、做饭也都是我们必干的家务活儿了。

　　母亲一生生活节俭，自己学会踏缝纫机给一家人缝补衣裳、织毛衣，有时剩饭剩菜舍不得倒掉，放到第二天热热再吃。那年月冰箱作为奢侈品还没有走进寻常家庭，夏天的剩饭菜放到第二天很容易发馊坏掉。父亲每次要倒掉剩饭菜时，母亲总要检查检查是不是没坏还能吃，于是父亲就抢先吃剩饭菜，让母亲和我们多吃新做的。如果剩饭菜没经母亲检查父亲就倒掉，母亲甚至会为此跟父亲大吵一通。每到这时为避免争吵，父亲就谎称没有倒掉，他都吃了。母亲怀疑父亲怎么能吃那么多?父亲便笑说孩子们也吃了点，我们便帮着父亲打掩护。母亲这才作罢，说剩饭菜别都让你们吃了，也给我匀一点，一家人有苦同吃、有福共享。我们一旁听了暗自偷笑。

　　父亲喜爱读书，政治理论、天文地理、自然科学、中外名著、唐诗宋词、文化典籍等等无书不读，父亲不但自己读，还常常读给母亲听，大段地背诵古典诗词，跟母亲谈自己的读书体会。在父亲的影响下，母亲和我们都养成了爱读书的习惯。

　　在那个动乱年月，有个别人借机给父亲写大字报，以不实之词攻击父亲是“走资派”。动乱结束之后，这个人登门跟父亲赔礼道歉，母亲让父亲不要理睬这种小人，而父亲却依然以诚相待。事后母亲责怪父亲不该如此，父亲便讲了法国作家雨果的名著《悲惨世界》里的故事：主人公冉阿让因为饥饿难耐偷了一个面包而被判罚苦役十多年，释放之后他依然愤愤不平，又抢占了滚落到他脚下的一个小孩的硬币。当他流落街头食宿没有着落时，教堂的神父收留了他，还拿出银制餐具，好茶好饭招待他饱餐一顿，又腾出一间房让他夜宿。半夜时分，冉阿让还是气愤不平，偷了神父的银制餐具跑了，被接到小孩报警的警长追踪到，发现他还偷了神父的银制餐具，于是押着他跟神父对证。谁知神父非常体谅冉阿让的困境，不但没有举证冉阿让偷窃事实，又拿来一对银烛台对警长说，这些餐具都是我送他的，瞧，还有一对银烛台他忘了拿，一块拿走吧。神父十分宽容地以德报怨，令冉阿让非常震惊，彻底地改变了他的“三观”，从此他痛改前非，满怀仁爱之心，做了许多好事，得到了人民的喜爱。

　　听了这个故事，母亲顿时释怀，不再纠结那个人的过错。而这个故事也给了我强烈的震撼，我几乎立刻找来这本书认真阅读，等我有了孩子以后，还把冉阿让的故事讲给孩子听，就像父亲要求我那样，也要求孩子为人处事永远都要保持一颗善良的心。

　　有一年我从北京探亲回老家，看到父母看的还是当年最早一批买的18吋显像管的日本进口彩电。我跟父母说，现在显像管的电视都淘汰了，都是液晶屏了，而且屏幕越做越大，家里这个老古董彩电也该换一个大的了。父亲说，我又不怎么看电视，这个电视就你妈一个人看，这么大足够了，不换，不换!

　　我跟父亲说，您换个思路想想，您爱看书不看电视，我妈眼睛白内障越来越重，看不了书就爱看个电视，您还不让我妈换个大电视，看得清楚一点、舒服一点?

　　听我这么一说，父亲便欣然同意了。孙儿李乐立刻上街买回一台当时最大的45吋的液晶彩电。从此，父亲便也常常陪母亲一起电视，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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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开门见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