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11月参军,后集体转业、调入地方工作,我曾在沱沱河旁和山西、河北睡过土砖砌筑的大通铺,但最让我难忘的,还是军营中的大通铺。
1981年3月22日,在四川达县(现达州)经过3个多月新兵连训练后,我和战友们到了老连队所在地——青海格尔木市。
刚到老连队时,由于是当通信员睡的是单人床,但是,班里的战友睡的却是大通铺。大通铺是用砖砌的,长6米,宽2米,一个铺能住10来个人,基本上是一个班一个铺。当时,看到大通铺时还比较新奇,这咋睡呀?也很想去睡一次。所以,每次去班里玩,非得在大通铺上躺一躺。
1982年3月,我下到班里学开车。到了班上,我被分在大通铺的中间,一点儿都不习惯,熄灯后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一天,我壮着胆子向班长报告,说自己睡在铺中间睡不着觉。我问班长:“能不能让我睡在铺的一头?”我的请示引来了大家的哄堂大笑,因为部队的习惯是,只有班长和副班长才能睡铺的两头,普通战士是享受不到这个待遇的。还没等班长说话,大家就取笑起我来:“这兵老卡卡的(意思是不怎么样)!”当时笑的我满脸通红。
军营大都是晚上9点50分吹熄灯号,10点钟正式就寝。实际上,哪个班也不会10点钟准时睡觉的,一般都要违规一小会儿。部队都是年轻人,年轻人都喜欢说说笑笑,谁也不会老实巴交地脱了衣服就睡觉。特别是我们这些汽车兵,更是稀啦惯了,大家躺下后,哼一段家乡小调,讲一段家乡趣闻,一个个截然不同的音符,一个个截然不同的乡音,一个个截然不同的笑声,使屋子里充满了温馨。听到连领导查岗的脚步声,大家就自觉地压低笑声和说话声,等连领导的脚步声远了,又都恢复了常态。深夜里,一阵又一阵的鼾声此起彼伏,抑扬顿挫,仿佛有一双双无形的手在那硕大的琴键上抚摸着、敲打着、弹奏着。还有说梦话的,咬牙齿的声音,在大通铺上组成了一部优美动听的“交响乐”。
大通铺不仅仅是睡觉的地方,也是我们平时学习的地方。那时,我们每人都有一块三十厘米长、二十厘米宽的小木板,作笔记、写信用木板垫上,便趴在铺沿上操作起来。于是,这大通铺上便流淌着亲情,流淌着乡情和乡思。而我文学创作之路,也是从此开始的,一篇篇文章都是在那个大通铺的铺沿上写出来的。
在大通铺上,最让我感动的是战友间深厚的情谊。我曾趴在大通铺上吃战友们端来的病号饭,我也曾在战友们生病的时候端过面条、倒过水。在冬天寒冷的夜里,战友们半夜上厕所回来,或是站岗回来,都要为战友掖掖被子,会让人感觉到整个世界都是温暖的。
虽然我们汽车兵经常出出在外,平时有点稀稀啦啦的,但是对整理内务是非常重视的,连里要求都很严格,标准也特别高。连队每个月都要搞检查,搞评比,谁整理的好,墙上就放个小红旗。军人的特色就是“直线”加“方块”,被子的前沿要在一条线上,帽子要在一条线上,腰带要在一条线上;毛巾要叠的方方正正;褥子要铺的平平整整,不能有一点褶儿,床单要干干净净,口缸的把和牙刷必须一个朝向……尽管整理内务很麻烦,但能培养一个人良好的作风,特别是能强化整齐化一的观念。
不过,而到了夏季就没这么舒服了。天气转热,温度升高,这么多人挤在大通铺里,再加上一些战友卫生习惯差,所以一到天热,脚臭味、汗腥味等臭味混杂在一起,弥漫整个宿舍。好在我们谁也不嫌弃谁,倒也快乐。
几十年过去了,忘不了睡大通铺的日子,也总会不时回忆起大通铺的温馨、战友的温情和温暖。
(编辑:兵心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