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前的今晚（记实）

        早上，从安康坐车出发了。

        没想到，卡车开了十几分钟就停下了，有人在喊:下车，下车，前面没路了。

        卡车里的学生娃娃起初谁也没理会这大嗓门吆喝声，还是坐在卡车里一动不动。

        吆喝的人急了，把个车帮子敲得山响，这才有人磨磨蹭蹭地下车，定眼一瞧，滚滾的汉江水就在脚下，江对面传来轰隆隆的爆破声，那里正在开山修路呢，大块大块的石头被炸飞落在滚滾汉江里，激起几丈高的水柱来……

        学生们懒懒的坐在江边石头上，像看西洋景似望着对岸。

        大胡子周排长发话了，他是到俺学校招人的军代表。

       一口的四川腔，加杂着半酸半醋的普通话:娃儿们，前面没有公路了，得靠你们的两条腿了。

       就当一次野营拉练么。

      话说的倒很轻松，谁也没当回亊。

      这时侯，女学生的队伍走了过来，一个个左披右挂，腰上还扎了条皮带，神气十足的从我们面前掠过……

      望这她们的背影，周排长借题发挥了:瞧瞧人家女娃子们，啧啧啧，尽是些赞叹声。反过来对着我们有点嘲讽的味道飘出来了:你们怯了吗？熊了吧？

      有没有身体不好的可以坐船，身体不好有吗？

      咄咄逼人的话语让谁也不敢向前迈一步，娃娃们都自觉的选择了步行。

      我好像记得只有俺巷子南头的晁大卫滿不再乎的登上了船。完后，一个一字形的长蛇阵行进在山间的小路上……

路，越走越难走了，一会儿爬山，一会儿过崖，走着走着连小路都没有了。

       前面的女子连脚步放慢了，被我们连的小伙子一一的超了过去，面对曾经一个班的女娃娃，有人还做了鬼脸，笑嘻嘻的超了过去，没想到刚超过去，就被军代表摊开双臂拦住了。有点厉声厉色吼到:你们有没有点怜香惜玉的心吗？都给我站住！除几个跟着向导在前面开路，剩下的统统都给我折回去当殿后军。

       （注:此话是我瞎编的，但意思一样）

       我们又乖乖的退到了女子连后面，当起收容队。

        天黒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跌趺撞撞的队伍能拉二，三里路长。不时传来被踩落碎石哗啦啦的声音，夹杂着谁谁谁被跘倒的惊呼声，让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

       又是谁打开了手电筒，一道剌眼的光亮在山道上闪亮；这好像下了一道命令，刹吋间，所有手电筒都打亮了，似一条长长的巨龙在崎岖小道上翻腾跃动……

      大约晚上九点半，我们才精疲力尽穿过吕河镇那青石板台阶，到了宿营地，一屁股坐在湿漉漉的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啊！这五十里的山路让我们这些城里的娃娃整整走了一天加半夜呀。

       这也是奔赴三线战场上对学兵的第一次大考呀！

      你及格了没？

      这青葱岁月的记忆让我在内心深处记了一辈子啊。





（本版编辑： 老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