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越的头几天
1965年10月9日傍晚,我铁道兵12师58团4营已更换深蓝色海军制式便装,头戴越式绿帆布盔帽,由云南开远的一座兄弟部队的营地开拔。乘“闷罐式”小火车经云南河口向越南老街开进。因入越参加援越抗美保密工作的需要,当时火车经河口编组出境时关闭了所有的铁门铁窗,真是密不透风。车外祖国亲人的欢歌笑语不时飘入车内,而我们这些即将开赴战场的战士却被告知要严守纪律,不得大声说话,以防泄密。
入越第一天我因发烧随炊事班给养车辆行进
入越后,天已完全黑了下来。在越南老街车站列队下车后,按首长命令,我们要徒步向我团的目的地越南安沛强行军开进。为防美机的狂轰乱炸,当时大多连队是以排为单位配置手电筒,为的是防止随便开启的手电筒光亮引来敌机。记得那天我正发着高烧,打着“摆子”,但在军令之下,也要强打精神,咬紧牙关,勒紧腰带,走向战场。柴绍连长得知我的病情,命我随拉运炊事班炊具、给养的运输车辆上路,这一天对我来说是“因病得福”。当时炊事班所有铝制锅盆勺铲全部裹上报纸,涂上黑墨,为的是防止月色下反光。据讲,早一些入越的部队曾因此吃过亏,遭遇了敌机的轰炸。
夜行军示意图
10日天亮前,我团开到了途中打尖的所谓营地。这营地是几排茅竹搭建的草房。战友们进入草房后,打开背包躺倒就睡,全体将士已经疲惫到了极点。我也不例外,把自己放倒后,立即进入“昏睡”状态。
10日晚上的强行军,我已失去了因病得福乘车开进的待遇。因为这时战友们病倒、累倒的已经很多。当年我身体瘦弱,但承蒙柴连长厚爱令我加强锻炼,把我调入“五三”式重机枪班,成为一名替补重机枪射手。扛着沉重的枪身,徒步在黑漆漆的异国他乡的土地上,我与战友之间相扶相帮,相互之间以命相托。
越南百姓的木制舂米机
那时,美军飞机的狂轰滥炸已把越南北方的许多地方变成了一片火海和焦土。这难免使刚刚入越参战的我方将士的精神紧张到了极点。部队行进中,突然听到一串串声响:“吱扭—哗啦(水声)—咣当”。杨兆德营长闻声令我们停止前进,派人循声搜寻可疑目标。过了一会儿,派出的侦察战士回来报告说:“这是居住在山上的越南老百姓土制的舂米机发出的声响。”原来聪明的越南老百姓在山溪流经之处架设了自己制作的简易的木制舂米机。一个杠杆式的圆木的一端是接溪水的水槽,另一端连接的是舂米的木柱和舂米筒。舂米柱一侧重于水槽一侧,当溪水不断流下流满水槽,在重力的影响下,水槽这端下压,舂米柱抬起;待水槽中水被泻出后,舂米柱落下重重地舂米一次。如此往复,完成稻壳舂变成米的过程。嗬!一架土制舂米机闹得全营上下虚惊一场。
疑似美军特务发声的两种小动物
更可笑的是,入越后没几天,越南北方的两种小动物就上演了美国特务进入中国援越部队营区发报的“闹剧”。一天晚上熄灯号刚刚吹过,寂静的营区山林突然传来“嘀嘀嘀”“嗒嗒嗒”的发报声,时而还伴随着几声“OK,OK”的呼叫。闻声,童长发排长命令我们紧急集合包抄美国特务。循着“嘀嘀嘀”“嗒嗒嗒”的声音,我们在山林中逐步缩小包围圈,在围定了一棵大树后,童排长低声传出“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开枪”的命令,大家循着声源听去,发报机传出的声响好像不在树下,而是在树上。只见童排长打开手电筒猛地照了上去,在手电筒的光柱中一只小巧可爱的啄木鸟叫了声“嘀嘀嘀”,对着树干紧啄几下传出“嗒嗒嗒”的声响。这只制造了“嘀嘀嘀”“嗒嗒嗒”声响的“美国特务”令包抄战士们捧腹大笑。笑声惊动了树干上的一只蜥蜴,它在乱窜的同时把头冲着手电光柱发出了“OK”的叫声。战士们愣了一下,继而爆发出震荡山谷的大笑。笑声中,一大群不知名的山雀呼叫着、吵闹着、齐刷刷地扑棱着翅膀飞向漆黑无际的夜空。
被惊吓的鸟群飞向夜空
童长发排长后来调14连任职,从战场一别已经过去50多年了,战友们十分想念他。我们只知道他转业后留北京工作,不知身体可好?盼着与他重续战友情,老
了能再聚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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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开门见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