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州会馆,位于蜀河街后坡,始建乾隆中叶,恢宏、霸气,令人赞叹!
蜀河古镇
小时候爱唱的一首歌谣就是:月亮走,我也走,乘着船儿到汉口。那是大哥教我唱的。那一年父亲带大哥从安康到白河,大哥一路上唱的就是这首《下汉口》。当时旬阳、白河没有公路,唯有乘船前往,如果汉江水位涨高,船可以行进得很快,一天就可以到达。如果水位太低,需要三天的航行,一般会在蜀河古镇休息一晚。第一次坐船,也是第一次出远门,大哥开始异常兴奋,没等走到旬阳,就脸色发白,吐得昏天黑地。到蜀河镇时天已黑了,船工吆喝着大家下船休息一晚。镇口有家旅馆,父亲带他入住时,热情的老板娘给他了一颗水果糖吃。也许是坐船太累了,晚上睡得沉,醒来后发现自己尿床了,天麻麻亮,船家催大家上船启程,大哥急忙用被子一裹遮住尿渍和父亲匆匆走了。谁知刚坐稳,就见半老徐娘的老板娘提溜着一只暖壶,飞跑着过来大声喊道:等一下。船工俏皮地问:老板娘是舍不得我?老板娘一脚跳上船来,翻着白眼不理他,径直向船舱内走来,大哥估摸是来找他的,吓得往父亲的怀里钻。父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也不动声色。倒是旁边一位姑娘看到老板娘过来,显得局促不安。老板娘停在了姑娘面前,将手中的暖壶一扬,厉声说道:“姑娘,我说你这到底唱的是哪门子戏啊,怎么进去的?”说完,当着她的面把暖壶里散发着一股尿骚味的东西倒进了河道。板着脸冷冷地说:“暖壶5毛,一分不少。”众目睽睽之下,姑娘红着脸,赶紧从怀里掏出了5毛钱递给了老板娘。这时,大哥捂着鼻子叫起来:“是尿。好臭!”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后脑勺挨了重重的一巴掌,父亲气恼地说:“就你话多。”老板娘并不领情,转过头来恶狠狠地骂:“还有你个碎怂,溜得挺 快的。昨天晚上尿床,留下那么大一滩尿渍,你家大人都能睡得着?溜?5毛,赔了再走。”老板娘嘴里数落着大哥,眼睛却斜睨着父亲。父亲自然阴沉着脸,极不情愿地从怀里掏出钱来递给了老板娘。5毛钱能买8个鸡蛋呢,他能不心疼吗?
当然,那都是过去的故事了。自从修了襄渝线,出行便捷应运而生。安康与外界的往来,再也不乘坐这种简陋的水上工具了。而现在客船、火车、客车带来的便利与便捷,已经彻底地改变了这里的面貌。
蜀河镇位于旬阳县太极山城以东53公里处,北倚巍巍秦岭,南傍依依巴山,挟汉江而携蜀河,东与仙河、兰滩乡接壤,南与白河县毗邻,西与棕溪镇、关口镇交界,北与双河镇、庙坪乡相连。蜀河古镇鼎盛之时停泊到蜀河 船只达上百艘,绵延三华里,船业兴带来百业旺,各地商贾纷至沓来,代表各方利益的八大商会组织也应运而生。明清时期达到鼎盛,是汉水中游 的货仓和大码头,号称古金州第二大重镇。那时各地的商客聚集此地,将 本土的漆、麻、木耳、桐油、丝绸,通过汉水入长江,送到南京、上海;再把大都市的最新商品运回山区,人称“小汉口”。
现在,当我站在蜀河的新街口,自然有一种游览的冲动。古镇的三道门,低矮的城门,厚重的青石板,还有那些石头堆砌、石板铺就的小巷,以及石板墙、石板房民居,无不显现出古镇曾经有过的风华往事和她的沧桑流韵。而保存完整的会馆、寺庙等处处彰显着古镇繁荣昌盛、文化积淀的历史印记。
来了,自然要拍下古镇的许多镜头,当然,我的目的不在于此,一位坐在街旁边晒太阳的大爷成了我的采访对象。
"大爷,上过三线吗?”
采访单刀直入。大爷耳朵好使,自然听清了我的问话。他把帽子往
上扶了扶,说:“修了6年的铁路。从1970年就去了安康,在5847、5846部队都待过。先是修安旬路,没有住的地方,都是我们自己动手用竹子和茅草一绑支起的房子,可以挡风遮雨。砍柴、种菜、抬石头、筛沙子、打炮眼等都干过。路修好了又转到旬阳的棕溪沟、华家溪一带打隧道。排长袁平潮带我们打上导坑,解放军(铁道兵)和学娃子打下导坑,中间有一个岩石,有次放炮岩石塌下来,把两个铁道兵埋了,有一个还是排长……一次,一个刚休完婚假的女民兵来接班,她站在洞子口问:里面炮放完没有?有个捣蛋的学兵开玩笑说:放完了。她一听就往里走,刚走到洞子里炮就响了,当场炸死了。”
我惊讶地问道:“别的人也不提醒她吗?”
老人说:“都忙自己手上的活去了,当时那个开玩笑的学兵一说完,也转身干活去了。”
“这样要命的玩笑也敢开啊?”我不可置信地摇摇头。
老人说:“我们在棕溪的老虎沟,有6个民兵在洞子里推石渣,当
时,那个洞子正在放炮,6个民兵没来得及找到掩体,全部被炸死。 还有 两个女学兵,一个叫丁萍,一个叫马鸿燕,在磨沟口抬木头抢险的过程中被洪水冲走了。 那是个大夏天,天气很热,连续下了几天暴雨,两个学兵娃不懂咱们这里的雨情,不知道暴雨天气会引发山洪,看见木头被雨水浸泡,就去抢救国家财产……”
和老人谈话时,老人索性将头上的帽子取下来,正午的太阳从云层里探出头来,照在他银白、稀疏的头顶上,他的脸上有许多老年斑,淡淡的眉毛下,一双浑浊不清的眼睛耷拉着。
老人叫龚远志,74岁,独身一人居住。当年他的弟弟妹妹也参加过三线建设,妹妹远嫁他乡,弟弟成家后定居在西安。他说亲戚住远了,来往也少了,不过,镇上给他了一间安置房,每月还可以领到修建襄渝线补贴的钱,加上低保工资,自己只要没病没灾生活基本过得去,说到这里老人呵呵一笑,脸上绽开了花。
听说我要去蜀河的桥头拍那座学兵纪念碑,老人欣然给我带路。
学兵纪念碑矗立在蜀河古镇的入口处,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威严无比。凝视片刻,往前近了一步,用手机拍下这段碑文:
青山忠骨,四十年,学兵情魂不散。泣血攀缘,头点地,青春奉献蜀 河,清风冷雨,树涛绿苔,战友再会难。襄渝通车,铁龙畅飞天堑。逢山开路英雄,遇水架桥兵,寻向天边。一掬热泪,洒胸前,碑前默哀祭奠。梦中眼前,神望几十年,今日遂愿。壮哉烈士!!
站在碑文旁,我让老人也帮我拍了几张照片。老人感慨地说,学兵们刚到蜀河的时候,他比这些学兵们大几岁,当时自己还只是不懂技术的民兵,喜欢和学兵们在一起,觉得他们有文化、有见识,干活也肯下大力气,学兵和民兵之间还发生过的一些小故事。那天,放完炮后,主隧洞上面塌下来一大堆石渣。还有一块大石头也被震下来,落在渣堆上面。民兵们用撬棍撬,却没撬动。如果不抓紧时间清理完石渣,就会耽误后面的进程。一时之间,民兵们没了主意,这时,刚好几位学兵走过来,看了看 他们着急的样子,找来了一根绳子,绑在大石头上在前面拉,后边的人则 用撬棍撬,石头很快被清理出去了。
不知不觉,聊了一个小时,老人依旧兴趣盎然,我问他:“1975年铁
道兵转场走了,学兵退场回家了,民兵都下场了,为何您还多待了一年时间?”
老人顿了顿,说:“当时铁道兵首长撤走的时候,交给了我一个任 务,让我照顾一个病人。这个病人是我的老乡,在施工的时候受伤了,后来送到安康医院治疗,但是他必须得有个人招呼(照顾),首长就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了。”
“那个病人怎么样了?他现在在哪里?”
见我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老人说:“病人叫李家富,就住在蜀河镇街道,现在以卖油条为生,当年是知识青年上的三线,就是在老虎沟炸死6个民兵的那次事故中受的伤,同时还有一个旬阳的民兵被炸瞎了一只眼。”
“能不能带我去找他?”我向老人提出了要求。
“可以,他应该在家。”
于是,我跟着老人来到了李家富的家中。

芳华虽逝,但那份记忆依旧留在心底。

探寻汉江畔千年遗珠,蜀河古镇的历史风韵。

漫步在记忆的长廊,每一幅画面,都是芳华的印记。

襄渝铁路——耸立在秦巴山间的丰碑!

在安康人的周末读书会上。右一为作者李春芝。

梁宝平小传:男性,拥有大专学历,生肖属马,是个性情中人。曾在襄渝铁路建设中工作三年,随后在人民公仆的岗位上默默奉献了四十二年。
兴趣:收集书籍、品读书卷、文学创作、游历四方、捕捉镜头、探究中医药学,以太极柔力球修身养性。性格:温和、顺应自然、不拘小节。品德:为生之所爱、爱我之人及需要我者而活。座右铭:事业越忙碌愈充实,日子越简单愈惬意,心灵愈丰富愈美好。
编辑: 周健(老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