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文苑

远去的童谣

  虽然离开故乡川东40多年,但随着时光流逝,一些沉积在心头的东西会不时泛起点点涟漪,带着我去回味那些难忘的岁月,重温那儿时传唱的童谣。

  儿时,我们就是听着奶奶的小调,和妈妈一起唱着童谣,与小伙伴们齐声合唱新学的儿歌,一天天长大的。那些童谣或儿歌,唱词直白,朗朗上口,极富音韵美,又善于想象,不仅生动且颇具画面感,一经唱起,总能得到孩子们的大力响应。由此,也就在最短时间内流传开来。

  有人说,没有童谣就没有童年。的确,童谣是我们人生之初最好的文学启蒙。如今细细品味,每一首童谣,或诙谐有趣,或介绍知识,或讽刺世象,或寄予美好期望,都有其积极意义。

  “张打铁,李打铁,打把剪儿送姐姐,姐姐留我歇,我要回去打毛铁……”这是我最早学会的童谣,说的是川东北人勤劳的品德。

  儿时的老屋叫胡家下湾,住着十几户人家,有几十个玩伴。儿时,夏夜里只要有一人吆喝,便会呼啦啦跑到地坝中,一会儿,“大月亮,小月亮,哥哥起来学木匠,嫂嫂起来打鞋底,婆婆起来蒸糯米,放牛娃儿闻到糯米香,打起锣儿接姑娘,姑娘小河栽高粱,高粱不结籽,栽茄子,茄子不开花,栽冬瓜,冬瓜不生毛,栽红苕,红苕不牵藤,饿死一家人。”等童谣在乡村的夜空此起彼伏。至今回忆起这些一本正经的童谣,我仍会忍俊不禁地扑哧笑出声来。儿时的夏夜,童谣给我们的童年带来无限的欢乐,常常让我们忘记了蚊虫的叮咬,闷热的无奈。

  我出生在20世纪60年代初的农村,那时,父母还在集体生产队劳作。在那个缺衣少食,一切凭票购买的年代里,我们家五个子女的衣食成了困扰父母的头等大事。在我纯真的年代里,我清楚地记得早在过年前半个多月,“红萝卜,咪咪甜,看到看到要过年,娃儿想吃肉,老汉想挣钱”这首童谣就悄悄溜在我们的嘴边。那时候,对于父母挣钱的事儿,没有多少概念,我们只一门心思想着,过年了就有新衣穿,还有好吃好玩的。

  小孩做错事是常事。如果哪家小孩给大人告状了,我们就会齐声嘲弄着说:“尖脑壳,棒棒剁。剁烂了,我有药。啥子药?膏药。啥子膏?鸡蛋糕。啥子鸡?公鸡。啥子公?文化宫。啥子文?屙耙稀狗屎给你闻。”即使被告的人挨了打或挨了骂,大家依然不记仇,也不会计较告状的小伙伴。过不了多久,我们又会在一起高兴地游玩。

  有时见到陌生的老太婆从院子经过,我们等她稍微走远了些,就在她身后吼道:“老婆婆,尖尖脚,汽车来哒跑不脱,咕咚咕咚滚下河。”每每遇到这种情况,无论谁家的父母,都会厉声训诫道:“格老子,没有家教!”瞬间,小伙伴便一哄而散。

  吃饭的时候,小孩子的思维总是信马由缰,时快时慢。而大人们又要忙农活,每遇这种情况,他们就会说:“先吃的不管,后吃的洗碗。”我们立马嗨吃起来,生怕稍加不快,就落得洗碗的下场。

  《列子》曰:“尧乃微服于康衢,闻儿童谣……谣之起,自尧时然也。”有人认为,《列子》不一定可靠。也有人考证,最早的童谣始于《诗经·魏风·园有桃》“心之忧矣,我歌且谣。”有的则提出,《国语·郑语》中记载的《周宣王时童谣》,才是我国最早的童谣。虽然童谣的起源有待专家学者研究、考证,但可以肯定的是,童谣已有近三千年的历史。

  川东历史悠久,乡间流行很多童谣。如今,大多数劳动力外出务工,或者进城居住,村庄几乎快空了。那些熟悉的童谣,那些历经岁月沧桑依然保持着纯真的歌谣,就像一粒粒珍珠,渐渐散落在岁月的长河里,再也无从拾起。

  编辑:岁月凝思